唐綰終於坐了下來,把相機放在膝蓋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快門按鈕。
“如果我堅持要發呢?”她問,“如果我把所有證據都公開,哪怕代價是我自己?”
“那你會成為烈士。”陳硯舟說,“而烈士的名字,通常隻出現在彆人寫的追憶文章裡。”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但我更希望你能活著,拍到下一個蛀蟲。”
唐綰閉上了眼睛。
胃部的隱痛再次襲來,但這次她沒有去按,而是伸手端起了那碗青菜羹。
湯入口的刹那,她渾身微微一震。
並非味道有多麼驚豔,而是一種久違的、被穩穩接住的感覺——像是小時候發高燒,母親整夜握著她的手,不說話,但你知道她就在那裡。
她眼角發熱,卻強忍著沒有眨眼。
“這湯……為什麼這麼苦?”
“因為加了野薺菜。”陳硯舟說,“城裡人嫌它澀口,可鄉下長大的孩子都懂,越是苦的菜,越能清掉身體裡的濁氣。”
沈君瑤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看了眼窗外。
“我該走了。”她說。
陳硯舟沒攔她,隻說了句:“快下雨了。”
沈君瑤腳步一頓。
唐綰也望向窗外,天邊烏雲低垂,風卷著枯葉拍打窗戶。
“你怎麼知道要下雨?”
“鍋蓋邊冒出的蒸汽歪了方向。”陳硯舟指了指灶台,“風向變了,濕氣重了,老廚房待久了的人都懂這個。”
沈君瑤沒再說什麼,手放在門把上,卻沒有立刻擰開。
唐綰低頭看著膝上的相機,突然說:“膠卷……我可以給你看一張。”
她打開相機後蓋,小心地抽出一截膠片,就著室內昏暗的光線展開。
畫麵有些模糊,但能辨認出趙德利的手正在接過箱子,而箱子開啟的縫隙裡,隱約可見一個紅色文件夾的一角——上麵印著“食品安全應急備案”的字樣。
陳硯舟盯著那抹刺眼的紅色,眼神驟然變冷。
“他們已經開始動手篡改應急預案了。”他低聲說,“下一步,就是大規模栽贓正規餐館,徹底清洗市場。”
沈君瑤轉過身,走到桌邊,仔細看著那張膠片。
“這個,夠立案嗎?”她問。
“不夠。”唐綰苦笑,“沒有明確的時間地點,交易過程也不完整。法庭上站不住腳。”
“那就讓它夠。”陳硯舟拿起銀勺,輕輕敲了敲鍋沿,“明天中午十二點,我做一道‘照妖鏡冬瓜盅’。你來拍,全程直播。”
唐綰猛地抬頭:“你還要用那方法?上次喬振海差點在你店裡沒了半條命!”
“這次不一樣。”陳硯舟看著她,“這次,我要讓所有看直播的人親眼瞧瞧,誰會害怕這碗清湯。”
沈君瑤沉默了片刻,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微型錄音器,放在桌上。
“這是我昨晚錄到的。”她說,“錢多多在停車場打電話,提到‘趙德利下周要突擊檢查十家老字號’。”
陳硯舟點頭:“那就從那天開始。”
三人一時無話。
窗外的風更急了,一片枯葉被狠狠拍在玻璃上,劃出一道痕跡。
唐綰終於端起碗,將剩下的湯一飲而儘。
她放下碗,聲音有些沙啞:“我有個條件。”
“你說。”
“這篇報道,標題必須叫《心味人間》。”
陳硯舟笑了笑,眼角浮現一絲難得的溫和。
“隨你。”他說,“隻要彆把我寫成什麼身懷異能的怪人就行。”
唐綰也勉強扯了下嘴角,剛想說什麼——
哢嚓。
她膝蓋上的相機後蓋突然彈開,膠卷緩緩滑出,飄落在地上。
陳硯舟彎腰去撿,指尖剛碰到膠片,就聽見一聲極輕微的、仿佛來自腦海深處的提示。
這一次,那感覺格外清晰:
風暴要來了。
他抬起頭,看見唐綰正怔怔地望著窗外。
雨點,已經開始敲打窗玻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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