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籠裡那縷白氣還沒散儘,陳硯舟的手指還搭在銀勺上。門外風一卷,簾子剛落下,店裡的燈突然全滅了。
監控屏幕哢地定格,畫麵停在錢多多低頭發信息的瞬間,手機藍光映著他嘴角那抹若有若無的冷笑。電流滋啦響了幾聲,徹底陷入黑暗。
角落裡,阿阮懷中的銅鈴猛地一震,像是被人狠狠掐了一把,發出短促刺耳的嗡鳴。她蹲下身,把鈴鐺貼在地麵,耳朵幾乎要埋進水泥縫裡。
“三處。”她聲音壓得極低,“門框夾層、蒸籠底座、通風口。不是普通炸彈,是聲控起爆——頻率鎖定了‘初心菜’出鍋時的香氣波動。”
陳硯舟站在原地沒動,隻是手腕一翻,啪地合上了後廚總閘。電源切斷,追蹤信號的數據完整保留在緩存裡,沒被遠程清空。
“他們不想炸店。”他盯著那口熄了火的蒸籠,“想炸的是明天坐在這兒的人。”
話音剛落,大門被人從外推開,沈君瑤一腳踩進門檻,戰術靴落地無聲。她掃了一眼斷電的監控,又看向阿阮手裡的銅鈴,眉頭微蹙。
“你什麼時候來的?”
“比你早。”阿阮收起鈴鐺,站起身拍了拍裙角,“而且我知道你為什麼來——不是為了查案,是為了保護他。”
沈君瑤沒接這話,徑直走向三處異常點,戰術筆亮起微光,順著線路一點點探查。她手指停在通風口邊緣,發現一根偽裝成排風扇電線的細線,繞了兩圈,接進牆體深處。
“這不是街頭混混能搞出來的東西。”她咬緊牙關,“軍規級非製式電路,用民用外殼做掩護,拆錯一根就引爆。”
阿阮冷笑:“我們集團旗下的‘味盾科技’,三年前給邊防部隊供過一批反恐廚房設備。這種設計,我見過。”
“所以你是內鬼?”沈君瑤猛地抬頭,槍套雖未解,但手已按在槍柄上。
“我是來拆彈的。”阿阮也冷了臉,“不是來聽你拿偏見當證據的。”
兩人對峙,空氣仿佛凝固了。陳硯舟終於動了。
他轉身拉開櫥櫃,取出半根蘿卜、兩片白菜,往砧板上一放,哢哢兩刀切下去,聲音乾脆利落。灶火重新燃起,鐵鍋燒熱,清水倒入,火苗舔著鍋底嘩地竄高。
“吵完再吃。”他說,“現在先看我煮湯。”
沈君瑤皺眉:“這時候你還做飯?”
“這不是飯。”他邊攪邊說,“是通行證。”
阿阮盯著鍋裡翻滾的水泡,忽然問:“你想讓我們信任彼此?靠一碗白菜湯?”
“不靠湯。”他盛了兩碗,遞過去,“靠你們自己。”
兩人沒接。
陳硯舟先喝了一口,放下碗。蒸汽往上一衝,映出他小時候的畫麵——病床上的母親握著他的手,說“味道要從心裡長出來”,父親在灶前熬湯,背影佝僂卻堅定。還有那個雨夜,車燈劃破山路,父母最後回頭看他一眼……
沈君瑤眼神一顫。
她接過碗,喝下一口。
眼前雪落無聲。她站在墓園,手裡捏著父親受賄的賬本,火苗一點點吞噬紙頁。那天她剛穿上警服,袖口還帶著新漿洗過的僵硬。她對自己說:從今往後,隻信親手查實的東西。
同一刻,阿阮眼前浮現一間破舊廚房。老廚師端來一碗素麵,說:“丫頭,記住,味道救不了世界,但能救一個人。”那是她第一次吃飽飯,眼淚掉進湯裡,比鹽還鹹。
兩人同時抬頭,目光撞在一起。
沈君瑤開口:“左路斷電,假載右線,中間用聲頻乾擾就能剝離主控。”
阿阮同步接道:“切斷信號回路,再用磁針吸附晶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