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舟沒有睜眼，喉結動了動，像是在吞咽什麼。
阿阮繼續說：鉛源查到了，在西郊七號倉。運輸記錄顯示，這批材料上周剛入庫，名義是食品級容器填充物，但實際純度不到國家標準的十分之一。
她頓了頓，你彈進水裡的碎屑，觸發了逆向溯源。係統......是不是比我知道的還厲害？
陳硯舟還是不說話，可右手食指在軟榻邊緣輕輕敲了三下，節奏像摩斯密碼。
阿阮瞳孔一縮，立刻掏出終端，輸入對應節奏——確認，盯住倉庫動向。
她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走到窗邊拉開一條縫。外麵天已放晴，巷子裡積水未乾，一輛黑色轎車正緩緩駛離，車牌被泥糊得嚴實。
她冷笑一聲，低聲說：想用金牌毒人？結果自己成了運毒工具？趙德利，你這套把戲，也就騙得了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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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後廚，她看見陳硯舟的手指又動了，這次是兩下短，一下長。
她再次解碼：等他們動手。
阿阮明白了。陳硯舟根本沒暈，他在等待。
等待對方轉移鉛塊，等待證據鏈閉合，等待一個能把整條黑線連根拔起的時機。
她輕輕把銅鈴鐺放在他手邊，轉身走向前台，拿起電話：喂，環保局舉報專線嗎？我要匿名提交一份倉儲違規線索，涉及重金屬非法儲存，地點是西郊七號倉......對，就在今晚，他們可能會連夜轉運。
掛了電話，她回頭看了眼後廚。
陳硯舟依舊閉著眼，可嘴角微微翹了一下，快得像是錯覺。
許錚走過來，低聲問：他到底什麼情況？
阿阮搖頭：不知道。但他手指會動，說明意識清醒。而且......他好像早就知道金牌有問題。
許錚皺眉：那他為什麼不阻攔？
因為他想看看，這根線到底通到哪兒。阿阮盯著那枚空了的絲絨盒，現在我們知道，它通到趙德利的糧倉。
許錚沉默了兩秒，忽然說：沈君瑤那邊要不要通知？
先不急。阿阮搖頭，陳硯舟不想打草驚蛇。他現在就像鍋底的火，看著滅了，其實底下還在燃燒。
許錚點點頭，轉身去檢查後廚門窗，順手把那碗曾沾過金屬碎屑的冷水倒進排水口。水流旋轉著消失，在最後一圈漣漪散儘前，水麵竟短暫浮現一行字：溯源完成，目標鎖定。
阿阮看見了，沒有說話，隻把終端塞進圍裙口袋，走到灶台前，點燃最小的火苗，煨上一鍋米粥。
她說：等他醒來，第一口得喝這個。
陳硯舟躺在那兒，手還搭在銀勺上，呼吸均勻，像是睡熟了。
可就在阿阮轉身的瞬間，他眼皮底下的眼球微微一轉，視線透過睫毛的縫隙，落在牆上那枚新釘的木架上——銀勺腕飾原本該掛在那兒，現在卻還在他手腕上。
他從沒讓它離開過身體。
外麵巷子傳來引擎聲，遠去又折返。一輛廂式貨車在餐館後巷停下，車門打開一條縫，有人影在搬運東西，動作鬼鬼祟祟。
阿阮從窗口瞥見，不動聲色地按下終端快捷鍵，衛星定位自動標記移動熱源。
她走回後廚，俯身在陳硯舟耳邊輕聲說：他們開始動了，西郊倉在轉運鉛塊，時間是淩晨兩點。
陳硯舟喉頭輕輕滾動了一下，像是在吞咽某個名字。
阿阮直起身，望向窗外漸暗的天色。
鍋裡的粥開始冒泡，米香混著水汽升騰，輕輕撞上天花板，又緩緩落下。
陳硯舟的手指，在軟榻邊緣，再次敲了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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