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剛要把人押走，後巷一聲巨響，木門被人一腳踹飛。
刀疤六衝了進來，無袖皮衣濕漉漉貼在身上，手裡舉著辣椒水噴霧，眼睛通紅：老子今天替王虎討個公道！你們一個個都——
話沒說完，頭頂燈管地炸了，火花四濺，整個餐館陷入半明半暗。
有人驚叫，桌椅亂響。
刀疤六趁機撲向灶台，伸手就要砸那顆水晶球。
陳硯舟早有防備。
他掄起炒勺，狠狠砸向灶沿，火星濺進旁邊的油槽，火舌地騰起，一道火牆瞬間攔在刀疤六麵前。熱浪逼得他後退兩步，腳下一滑，差點摔倒。
就在這一瞬，陳硯舟端起鍋裡最後一口湯，猛地潑向地麵。
熱湯撞上冰冷濕磚，騰起一大片白霧。霧氣繚繞中，一個女人的身影若隱若現——係著碎花圍裙，哼著小調，慢慢攪著鍋裡的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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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母親。
刀疤六瞪大眼，僵在原地。
他從小沒見過媽，隻記得七歲那年，鄰居阿姨煮飯時哼過差不多的調子，後來那家著火，人全沒了。他一直怕這種味道，怕這種安靜的煙火氣，怕有人真心對他好。
可現在，這股味兒偏偏從最不該出現的地方冒出來。
他手一鬆，辣椒水掉地。
沈君瑤箭步上前，一記肘擊放倒他，迅速上銬。
老規矩，拒捕加重。她喘了口氣，抬頭看向陳硯舟，這次又是你救場。
陳硯舟沒接話，隻是彎腰撿起那顆水晶球，吹了吹上麵的灰，放進灶台旁的玻璃罐裡，和其他紀念品擺在一起。
店裡燈忽明忽暗，雨水順著屋頂裂縫往下滴，砸在鍋沿上，發出叮、叮的輕響。
餘昭昭的攝影師還在拍，鏡頭掃過狼藉的地麵、熄滅的火、被押走的兩人，最後定格在陳硯舟臉上。
他站在灶前，圍裙濕了大半，頭發滴水，手裡還握著那把炒勺。左手按在胸口，像是在確認什麼還在跳動。
唐綰走過來，把相機遞給他：底片得暗房洗，但我敢說，趙德利那張臉，清清楚楚。
阿阮靠在門框邊，臉色仍然發白，卻笑了：它認我血的事……先彆告訴彆人。
陳硯舟點點頭，正要說話，忽然聽見巷口傳來刹車聲。
他抬眼看去。
一輛黑色轎車緩緩停在街角，車窗貼著深色膜，看不清裡麵。車燈亮著，照得積水一片慘白。
駕駛座的人沒下車，也沒走，就那麼停著，像在等什麼。
陳硯舟慢慢走回灶台，重新點火。
火苗又一次地燃起，映在他眼裡，輕輕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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