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底那聲悶響還在陳硯舟腳邊回蕩,他沒動,宋小滿也沒走遠。她靠著牆喘氣,懷裡緊緊摟著那隻銀色炒勺麵具,像是抱著救命稻草。
後巷三個人,還有車。她說完這句話,牙齒就開始打顫。
陳硯舟抬眼掃了眼街角,那輛黑色商務車早已不見蹤影,可空氣裡那股被追獵的氣息還沒散儘。他轉身往店裡走,腳步不快,卻每一步都踏得沉穩。
跟我來。
後廚門一開,冷氣撲麵而來。那台三層高的不鏽鋼冷藏櫃立在牆角,外殼結著薄霜,像一頭沉默的巨獸。陳硯舟拉開最下層的櫃門,一股白霧湧出。
進去。
這......不太好吧?宋小滿往後縮了縮。
沒人會想到食材櫃裡藏人,他壓低聲音,等風頭過去,我敲三下,你就出來。彆亂動,彆開燈。
她咬了咬唇,最終還是彎腰鑽了進去。陳硯舟遞進去一條毛毯、一隻保溫壺,又塞了包暖寶寶。她的手伸出來接,指尖冰涼。
記得關嚴實。她說。
櫃門合上,哢噠一聲鎖死。他順手把外麵的溫度調節鈕擰到最低檔,再用抹布擦掉指紋,最後把一把柳葉刀插進櫃縫,偽裝成日常卡住的樣子。
做完這些,他靠著牆站了片刻,才慢慢直起身,撣了撣圍裙上的麵粉。
外麵天還沒亮透,街道靜得能聽見隔壁包子鋪蒸籠冒氣的聲音。他回到灶台前,燒水煮茶,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腕上的銀湯勺。
淩晨三點十七分。
他正往杯子裡倒薑棗茶,忽然覺得後脖頸一涼。不是風吹的,是那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意。
他放下茶壺,轉身走向冷藏櫃。
櫃體表麵已經覆了一層厚霜,摸上去刺骨。他伸手拍門:小滿?
沒有回應。
再拍,用力些:宋小滿!
依舊無聲。他掏出工具撬鎖,螺絲刀剛插進縫隙,就聽見內部電路地一聲短路,綠燈熄滅,紅燈閃爍——遠程強製冷凍啟動了。
該死!他猛地踹了一腳櫃子。
掏出手機撥給沈君瑤,剛響兩聲就被接起。
我在路上。她聲音清醒得不像剛被吵醒。
他又連撥三個電話,唐綰、餘昭昭、阿阮,每通電話隻說一句:後廚冷藏櫃出事了,速來,帶工具。
掛了電話,他盯著那扇櫃門,呼吸變得沉重。這不是意外,是衝著人命來的。
五分鐘後,沈君瑤第一個衝進來,戰術靴踩得地麵咚咚響。她二話不說趴在地上用戰術筆探查鎖芯,抬頭說:電子鎖被黑了,本地係統失效。
唐綰緊跟著到,相機往監控屏一懟,調出半小時前的後台記錄:有陌生信號接入,ip跳轉三次,但最後一次是從喬振海辦公室的ifi發出的。
又是他。陳硯舟冷笑。
餘昭昭抱著一疊舞台燈牌衝進來,頭發淩亂,妝都沒卸:我車上就這些熱源設備,最高溫三百二十度,能烤雞翅的那種!
頂上!陳硯舟指了指櫃頂,找最薄的位置,集中加熱!
阿阮最後一個到,小跑進來,雙馬尾晃動著,手裡攥著半塊銅鈴碎片。她貼著櫃壁走了一圈,耳朵幾乎貼上金屬,忽然停在右上角。
這兒最厚,冰積了至少四厘米。她抬頭,裡麵的人可能已經失溫。
那就砸開?沈君瑤問。
不行,唐綰搖頭,外殼導電,高溫遇冰可能爆裂,傷到裡麵的人。
辣椒醬。陳硯舟突然說。
眾人一愣。
我新調的,辣度破萬斯高維爾,塗在金屬上能瞬間升溫,還不引燃。他轉身拉開儲物櫃,取出一個暗紅色玻璃罐。
沈君瑤接過,用戰術刀刮出厚厚一層,糊在鎖具周圍。唐綰立刻舉起相機閃光燈,對著反射麵連續頻閃,熱量疊加,鎖芯邊緣開始冒白煙。
餘昭昭把燈牌架在料理台上,調到最大功率,紅光灼灼地照向櫃頂。阿阮則不斷用手背測試溫度,指揮她微調角度。
偏左五度,對,就是那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櫃體發出聲,像是冰層在掙紮。
突然,櫃內傳來三下輕微的敲擊。
她在回應!宋小滿還活著!
陳硯舟眼睛一亮,抓起鍋鏟猛刮旁邊鐵架,回敲三下。裡麵又敲了兩下,節奏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