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昭昭把房車停穩，車頭燈還亮晃晃地照著廚房。她扯下嘴邊的蔥，麵膜隻撕了一半，眼睛亮得驚人。
陳硯舟沒挪步，鍋裡的油正冒著細煙。
“你再不進來，我可真把車開進去了。”她拍了拍車頂，一串燈牌應聲亮起，紅藍綠黃閃個不停，“嫁給我”三個字在車頂歪歪扭扭地拚著，活像小孩的塗鴉。
他瞥了眼灶台——火苗穩當著，鍋溫正好。又看向她——臉上的麵膜乾了一半，頭發亂翹，手裡緊攥著一把熒光筆，像是剛從哪個片場匆匆趕來。
他關了火，擦擦手，走過去拉開房車門。
車裡簡直是個燈海。牆上、天花板、連座椅縫裡都塞著小燈管，閃閃爍爍，跟夜市攤子似的。空氣有些悶，隱約飄著股甜香，聞久了讓人頭暈。
“這是助眠香氛。”她按下按鈕，車窗自動鎖上，“浪漫一點不好嗎？”
他沒接話，徑直走向角落的迷你廚房。櫃子裡有隔夜飯、雞蛋、青豆，還有半包榨菜。
“做頓飯。”他說，“吃完再說。”
她愣住了，“你現在還有心思做飯？”
“餓了。”他打蛋入碗，筷子攪得勻勻的，“你也吃點。”
她坐到沙發上，盯著他的背影。燈光映在鍋裡，米粒翻騰時像在跳舞。她原本準備好的話卡在喉嚨裡，最後隻擠出一句：“你真冷血。”
他鏟著飯，動作不緊不慢。一鏟一翻，節奏穩穩的。鍋底滋滋作響，香氣漸漸蓋過了那股甜膩。
“這不是冷血。”他說，“是清醒。”
她站起來走到玻璃隔斷前，“我今天跑了三個通告，就為了抽空來這兒。廣告位全騰出來了，代言費不要了，綜藝也推了，就為了給你一個名分！”
他繼續炒著飯。
“你知道多少人想娶我嗎？導演、製片、富豪，排隊排到明年！可我隻想跟你過日子。你為什麼就是不肯點頭？”
他盛好飯，裝盤，端到小桌上。
“吃一口。”他坐下。
她不動。
“這飯叫自由炒飯。”他說，“米是昨天的，蛋是今天的，火候是現在的。它不屬於昨天，也不等明天，隻在這會兒熱著。”
她盯著那盤飯，忽然笑了，“所以你是說，我不夠及時？”
“你是太急。”他夾起一粒米，“你想用燈圍住我，用車鎖住我，用明星身份壓住我。可人不是展品，感情也不是發布會。”
她臉色變了。
他站起來，端起盤子走向車門。
“真正的自由，是想走就能走。”
話音落下，熱氣撲上門鎖感應區。米粒因高溫震動彈跳，接連撞上電子鎖。哢噠一聲，警報響起，車門解鎖彈開。
夜風呼地灌進來。
他走出去，回頭看了眼。
她站在燈海中央，像被困在了自己的夢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