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舟的手還搭在灶台邊，炒勺靜靜地躺在瓷磚上，灶火穩定地燃燒著。沈君瑤站在門口，對講機裡傳來巡邏隊的彙報聲，她卻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她的目光落在料理台角落——一小塊碎花布片正貼在鍋沿上，像是被人用力撕扯後留下的。
他彎腰撿起那塊布，指尖輕輕摩挲著邊緣的針腳。這條圍裙是他親手縫製的，藍底白花，沈君瑤從未正式收下過任何禮物，可這塊布料卻出現在宋小滿掙紮的地方。
你送她的東西，她一直穿著。他低聲說，那它就能帶我找到人。
他轉身打開糯米粉罐，剪下布片一角，混進麵團裡揉搓。動作沉穩，就像平時做青團一樣。隻是這次，他閉了閉眼，心裡隻有一個念頭：讓她平安歸來。
蒸鍋冒起熱氣時，沈君瑤走過來：你在做什麼？
找人。他說，用她身上的氣息。
蒸好的青團泛著微光，掰開後，內餡仿佛帶有磁性，輕輕晃動著指向東南方向。
這東西......真能行？沈君瑤皺眉。
你不信？他把青團遞過去，那你脫外套看看。
她愣住了。
他直視著她：你是不是一直穿著它？
她沒有回答，但手已經抬起來，解開了警服扣子。
裡麵確實是那條碎花圍裙。領口有些磨損，裙帶打了個結，明顯穿了很久沒換。
昨天你說要換，結果沒換。他聲音平靜，現在，它派上用場了。
話音剛落，青團的光芒突然變亮，指向更加明確。東南方向，廢棄碼頭。
沈君瑤立即抓起對講機：調無人機去b區舊貨碼頭，查高空區域有沒有人影！
三分鐘後，回複傳來：未發現目標。
她放下對講機，臉色陰沉。
他們查不到。陳硯舟把青團塞進保溫袋，因為你們找的是人，我找的是她身上的氣息。
他拎起袋子往外走。沈君瑤跟上，順手從腰間摸出戰術筆，擰開保險卡扣，彆在圍裙口袋裡。
兩人上了警車，引擎轟鳴，車子衝出巷口。
一路上無人說話。導航顯示距離廢棄碼頭還有七公裡，紅燈接連不斷。陳硯舟盯著保溫袋裡的青團，發現它每過一個路口就會輕微震動一下，像心跳般規律。
它在確認方向。他說。
沈君瑤握緊方向盤：王虎敢把小滿帶走，肯定不會讓她活著被找到。
所以他不會藏太遠。陳硯舟說，他知道我們會追，但他想讓我們親眼看著她出事。
車速提到極限，拐進一條窄巷。前方鐵網門半塌，禁止入內的牌子歪倒在地。
他們下車，放輕腳步。遠處起重機的輪廓立在夜色中，鏽跡斑斑，風吹過鋼架發出吱呀聲響。
那邊！陳硯舟突然停步，指著最深處的一排吊裝設備。
青團在他手中微微發燙，震動頻率加快。
沈君瑤貼牆前進，戰術筆緊握在手。她抬頭掃視高處結構，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前方二十米，一台老式起重機平台上，隱約綁著一個人影。麻繩纏繞著四肢，懸掛在掛鉤下方，隨風輕輕晃動。
是小滿。沈君瑤壓低聲音。
陳硯舟眯眼看了幾秒，點頭：她在動，還有意識。
兩人悄悄靠近，躲在一堆報廢集裝箱後麵。視線往上，能看清宋小滿的臉。她的嘴被膠帶封住，眼睛睜著，看到他們時猛地眨了幾下。
控製台就在平台另一側，王虎背對著他們站著，正在調試按鈕。
他在準備升降。沈君瑤咬牙，一旦升到頂，掛鉤鬆動，她就會摔下來。
不能讓他碰開關。陳硯舟把手伸進保溫袋，拿出最後一顆青團。
你還留著這個？她問。
它還能用一次。他說，隻要她還在那條圍裙的氣息範圍內。
他把青團輕輕放在地上，用手掌蓋住，閉目凝神。
沈君瑤盯著他：你在做什麼？
傳話。他睜開眼，讓她彆亂動，等我們上去。
她說不出話。這根本不是正常的追蹤方式，但她親眼看著青團的光從微弱變得明亮，最後穩穩指向平台右後方的一個檢修梯。
那裡能上去。陳硯舟起身，你正麵吸引注意，我從後麵繞。
不行！她抓住他手腕，你是廚師，不是特警，上去太危險。
她是廚娘。他反手握住她手臂，店裡少了誰都不行。你現在不是警察，是穿著碎花圍裙的人。你得幫我。
她呼吸一滯，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兩秒，鬆開了手。
給你三分鐘。她說，三分鐘後，我強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