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舟抬起右手,握了握拳。指節上有血跡,是剛才撞到護欄時蹭破的。
我選左手。他說。
王虎一愣:你說真的?
我說真的。陳硯舟把炒勺換到右手裡,但我有個條件——你得讓我做完一道菜。
做什麼菜?刀疤六嗤笑。
忠誠湯。陳硯舟說,你們不是想知道菜譜的秘密嗎?我用這道湯告訴你們。
王虎眯起眼睛:你想拖延時間?
我不是警察,也不是特工。陳硯舟慢慢後退半步,腳跟踩住鐵鏈末端,我是廚師。我要救人,也得用我的方式。
王虎揮手,十分鐘。做好了,我考慮留你全屍。
陳硯舟轉身走向角落的工具箱。那裡有他帶來的便攜爐具和調料包。他蹲下打開,取出一隻小砂鍋。
刀疤六湊近王虎:真讓他做?萬一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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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麼?王虎冷笑,他又不敢動手腳,不然宋小滿第一個沒命。
陳硯舟沒有理會他們的對話。他往砂鍋裡加水,放入幾片乾筍、一小撮蝦皮、半勺豬油渣。這些都是他常備的材料。
火苗躥起時,他閉了閉眼。
想起宋小滿暈倒在廚房那天。她是因為被迫相親才崩潰的。醒來後第一句話是:我想留在這裡,哪怕隻能切菜。
他把鍋端上火,慢燉。
蒸汽升騰,帶著淡淡的鹹鮮味。
王虎嗅了嗅,皺眉:就這麼點味兒?這就是忠誠湯
味道會變。陳硯舟說,等它煮透了,你們就知道什麼叫。
刀疤六突然指著鍋巴網:老大,那丫頭動了!
陳硯舟回頭。
宋小滿的手指在微微顫動。她正努力伸手去夠那塊飄動的內襯布條。
王虎立刻衝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彆耍花樣!
宋小滿睜開眼,聲音虛弱:那是......我娘留下的......刀工圖......夾在旗袍裡......二十年了......沒人知道......
王虎愣住:你說什麼?
陳硯舟站起身,砂鍋咕嘟作響。
她說,菜譜從來不在紙上。他一步步走近,而在人身上,在心裡,在每一刀、每一勺、每一次不想放棄的時候。
王虎暴怒,抬手就要扇宋小滿耳光。
陳硯舟出手更快。
他腳尖一挑,斷裂的鐵鏈猛地彈起,抽中王虎手臂。王虎吃痛鬆手,宋小滿趁機把布條塞進嘴裡。
你找死!王虎舉刀撲來。
陳硯舟抄起砂鍋,迎麵潑去。
滾燙的湯水灑在王虎臉上,他慘叫著後退,捂住眼睛。
刀疤六衝上來,陳硯舟掄起鍋蓋砸向他麵門。刀疤六踉蹌幾步,差點從平台邊緣摔下去。
沈君瑤的聲音從下方傳來:堅持住!支援馬上就到!
陳硯舟沒有回應。他衝到宋小滿身邊,扶起她。
能走嗎?
她搖搖頭,嘴唇發紫。
他低頭看向那口砂鍋。湯還在冒著熱氣,表麵浮著一層油光,映出三個人的倒影:他、宋小滿、王虎。
油光晃動間,那熟悉的紋路又出現了。
菊花豆腐的圖案,在湯麵上緩緩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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