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舟將冬瓜塊投入鍋中,火苗剛剛竄起,手機又震動了一下。是唐綰發來的消息:他沒動,但財務開始凍結賬戶。
他盯著屏幕看了兩秒,指尖輕劃關掉了提示。
人沒有動作,不代表沒有行動。資金在流動,係統在運轉。隻要這條鏈條還在轉動,就總會有破綻可尋。
他收起手機,掀開灶上的湯鍋。一鍋清亮的蛋花湯正咕嘟冒著細泡,表麵浮著幾縷金黃的油星。這是他特製的底湯,用雞骨、豬油和三味香料足足熬了九十分鐘,不加任何添加劑。外人看來不過是普通高湯,但他心裡清楚,這湯能。
唐綰推門進來時,手裡緊攥著一卷膠片。她一言不發,徑直走到灶台邊,將膠片遞了過去。
就是這張。她說,最後一張底片,洗出來的是趙德利辦公室保險櫃的局部。紋路和王虎的火焰紋身對上了,但還不夠。
陳硯舟接過膠片,指腹輕輕摩挲著邊緣。這卷膠片他已經見過三次,每一次衝洗都疊加了新的影像——錄音波形、指紋熱感圖,還有那段偷拍的更換刹車油管的畫麵。信息過於繁雜,反而顯得淩亂。
得讓它自己排序。他說。
他捏住膠片一端,緩緩浸入滾燙的湯麵。
湯汁瞬間泛起漣漪,油花仿佛被無形之力牽引著,一圈圈擴散開來。幾秒後,那些細碎的金色顆粒開始移動,拚合成清晰的線條、輪廓和空間結構。
一個立體的辦公室布局在湯麵上浮現出來。
桌椅位置、文件櫃朝向、通風口走向,全都清晰可見。最深處靠牆的位置,立著一個暗灰色保險櫃,櫃門微開一道縫隙,裡麵似乎還有夾層。
b區地下二層?唐綰皺眉,這不是檔案室嗎?合同怎麼會放在那裡?
不會。陳硯舟搖頭,這隻是障眼法。真正的原件,一定在他能隨時掌控的地方。這個辦公室才是核心。
話音剛落,湯麵圖像突然抖動了一下,視角拉近,聚焦在保險櫃鎖孔附近。那裡有個不起眼的凹槽,形狀奇特,像是某種特殊花紋。
唐綰瞳孔驟然收縮。
她低頭取出脖子上的銀湯匙項鏈,舉到眼前仔細比對。
匙柄背麵刻著一圈細密的雕花——藤蔓纏繞著一朵不知名的花,末端分叉成三個小鉤。而湯麵投影中那個凹槽的輪廓,竟與這花紋完全吻合。
這......這是我母親留下的。她的聲音微微發顫,她從未說過這東西還能開鎖。
不是開鎖。陳硯舟凝視著湯麵,是認親。
他們沒有再多說,迅速收拾好工具出發。
二十分鐘後,三人站在市政府大樓十七層走廊儘頭。沈君瑤早已在門口等候多時。她摘下了警徽,換上便裝,手中緊握戰術筆。
監控輪巡間隔四分鐘。她壓低聲音,我們有三分鐘的操作時間。
三人推門進入辦公室。
一切與昨晚彆無二致。寬大的辦公桌、關閉的投影儀、空置的碎紙機。隻有那台保險櫃靜靜立在牆角,漆麵反射著冷冽的光。
沈君瑤蹲下身,用戰術筆輕輕撬動櫃體邊緣。金屬刮擦聲響起,輕微卻刺耳。她的動作極其穩健,一點一點試探著內部結構。
老式機械鎖,帶電子驗證。她低聲說,強行拆除會觸發警報。
唐綰站在一旁,手心沁出細汗。她緊盯著那個鎖孔,心跳越來越快。終於,她深吸一口氣,取下項鏈,將銀湯匙緩緩插入鎖孔。
匙柄花紋嵌入凹槽的刹那,傳來一聲輕響。
哢噠。
不是電子提示音,而是純機械咬合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