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裡希特教授用一種近乎請求的語氣,問出那句“能否加入您的研究”時,整個測試中心的時間仿佛徹底停滯。
孫廠長和劉總工的心臟,幾乎要從胸腔裡跳出來。
一個代表著世界頂級水平的德國專家,竟然主動請求,加入他們這個剛剛起步,甚至連牌子都還沒掛上的草台班子。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技術認可。
這是最高級彆的榮譽!是足以載入紅星廠史冊的輝煌時刻!
林秋宜站在何維身邊,清晰地將這句話翻譯了出來。
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微微顫抖,但她的眼神,卻一動不動地凝視著何維,充滿了無限的崇拜。
在場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這個十八歲的年輕人身上,等待著他的回答。
何維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意外或狂喜。
他的表情依舊平靜,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刻。
他迎著裡希特教授那充滿渴望的目光,微微欠身,姿態謙和。
“裡希特教授,我非常榮幸,能得到您的認可。我代表我們的實驗室,歡迎您和施密特先生的加入。”
他先是給出了肯定的答複,讓現場緊繃的氣氛為之一鬆。
孫廠長的臉上,露出了花兒一樣的笑容。
但緊接著,何維話鋒一轉。
“不過,在我正式同意之前,我也有一個條件。”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的心又懸了起來。
何維的這個“條件”,無疑將定義未來這次史無前例的跨國合作的基調和規則。
“請講。”裡希特教授的姿態放得極低,像一個虛心求教的學生。
何維的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了那台簡易控製台上。
“我的條件很簡單。”
“第一,未來的所有合作研究,都必須在我們紅星廠的這個實驗室裡進行。所有的核心設備、核心數據,都不能離開這裡。”
“第二,在所有與‘離子滲氮’技術相關的研究項目中,我,何維,擁有最終的技術決定權。所有的研究方向和實驗方案,必須得到我的批準。”
“第三,您和施密特先生,可以作為我們實驗室的‘特聘客座研究員’加入。你們可以參與所有非核心部分的實驗,查閱所有公開的研究資料。我也會定期組織技術研討,與你們分享一些我們取得的階段性成果。”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這次合作產生的所有技術專利、所有研究成果,其所有權,都將無條件地屬於我們紅星廠,屬於中國。”
這四個條件,每一個都清晰無比,每一個都乾脆利落。
它們就像四根釘子,牢牢地確立了何維在這場合作中的絕對主導地位。
他不是在尋求幫助,更不是在接受施舍。
他是在以一個技術開創者的姿態,製定遊戲規則。
他歡迎你們來學習,來合作,但這裡是我的地盤,必須聽我的。
林秋宜在翻譯這幾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血液都在燃燒。
她看著眼前這個年輕得過分的領導,第一次明白了什麼叫做“運籌帷幄”和“不卑不亢”。
在絕對的實力麵前,所有的客套和謙卑,都隻是裝飾品。
辦公室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漢斯·施密特的臉上,閃過一絲掙紮和不甘。
在他看來,這些條件近乎苛刻,完全顛覆了他以往對國際技術合作的認知。
但他的老師,克勞斯·裡希特,在聽完林秋宜的翻譯後,臉上非但沒有絲毫的不快,反而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何維先生,您的條件,我完全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