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維的鐵腕推動下,新集團的福利改革,如同一場期待已久的春雨,迅速灑向了三個廠區的每一個角落。
當第一個月的工資條發到工人們手中,看到上麵實實在在多出來的那幾塊錢時,所有因為“競聘上崗”而產生的疑慮和不滿,都煙消雲散。
當食堂的窗口裡,飄出了久違的紅燒肉和燉排骨的香氣,大師傅打菜的手再也不抖了,每一勺都堆得冒尖時,工人們的臉上,露出了最淳樸,也最滿足的笑容。
當第一批翻新的宿舍樓,粉刷一新,換上了明亮的玻璃窗,解決了所有漏水問題時,搬進去的職工家庭,放起了慶祝的鞭炮。
人心,就用這種最直接,最樸素的方式,被迅速地凝聚了起來。
整個紅旗工業集團,爆發出前所未有的生產熱情。
工人們加班加點,卻毫無怨言。
他們知道,現在為工廠流的每一滴汗,最終都會變成自己碗裡實實在在的肉,和家裡穩穩的幸福。
在這種高昂的士氣加持下,軍方那幾百台“紅旗動力ii型”發動機的訂單,生產進度一日千裡。
而何維,也終於可以把主要的精力,重新投入到他最關心,也是最核心的項目上——那台堪稱“工業皇冠”的,超精密五軸加工中心的研發製造。
紅星廠的實驗室,成了整個集團最神秘,也最讓人向往的聖地。
劉總工和王振,帶領著他們那支由全集團最頂尖的技術人才組成的“利劍戰隊”,在何維的親自指導下,開始了艱難的攻堅。
用花崗岩打造機床基座,用液體靜壓技術製造主軸,用等離子噴塗工藝給主軸穿上陶瓷“鎧甲”
何維提出的每一個“黑科技”,都在一次次的失敗和摸索中,被他們奇跡般地,一步步變為了現實。
一切,似乎都在朝著最完美的方向發展。
然而,一場意想不到的挑戰,卻從一個所有人都沒想到的地方,悄然襲來。
這天上午,陸國興拿著一封信,臉色凝重地走進了何維的辦公室。
“小何,你看看這個。”
何維接過信,信紙用的是最普通的稿紙,上麵的字,寫得龍飛鳳舞,充滿了江湖氣。
信的開頭,沒有任何客套。
“致紅旗工業集團何維總工程師:
久聞大名,如雷貫耳。聽聞貴廠造出神機,欲與天公試比高。然閉門造車,終為井底之蛙。吾等民間草莽,不才,亦有好物。特在此立下擂台,邀君一會,共論短長。不知總工可有此膽識?”
信的落款,更簡單。
隻有四個字和一個地址。
“信通公司,白頤路。”
“信通公司?”何維看著這個陌生的名字,有些不解。
陸國興的臉色,卻十分嚴肅。
“小何,你可彆小看這個信通公司。這可不是什麼皮包公司。”他解釋道,“這是最近半年,在京城聲名鵲起的一家民營科技企業。”
“民營?”這個詞在1982年,本身就帶有一種異類的色彩。
“沒錯。”陸國興點了點頭,“聽說它的創始人,也是一個技術狂人,以前是中科院的。他不知道從哪搞來一批國外的電子元器件,帶著一幫人,自己攢出了一種全新的‘中西文文字處理機’,能直接在屏幕上打漢字,還能排版打印。據說性能比咱們國家研究所搞出來的還好。現在在京城,很多單位都搶著買他們的東西。”
“哦?”何維來了興趣,“有點意思。那他這封信,是什麼意思?想跟我們比發動機?”
“不。”陸國興指了指信紙背麵,那裡還有一行小字。
“他說,他知道我們正在研發我們自己的‘數控係統’。而他們,也正好開發出了一套全新的,基於微電腦的‘通用數控係統’。他想跟我們,比一比,到底誰的‘大腦’,更聰明。”
比控製係統?
何維笑了。
他那套基於“模糊邏輯”的閉環伺服係統,至今還屬於集團的最高機密。
外界隻知道他們造出了新發動機,卻根本不知道,這顆發動機的心臟,是由一個怎樣超越時代的“大腦”在控製著。
這個信通公司,又是從哪裡得到的消息?
“他們是怎麼知道我們在研究這個的?”何維問。
“這就不清楚了。”陸國興搖了搖頭,“民營企業,路子野。他們這封信,不僅寄給了我們,還同時寄給了省科技廳,和京城的好幾家科技報社。現在整個行業都知道了,京城的‘信通’,要挑戰我們省城的‘紅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