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身後，是廠裡的工會主席和宣傳科的乾事，正抬著一塊用紅布蓋著的，巨大無比的牌子。
更後麵，是廠裡的秧歌隊和鑼鼓隊，敲得震天響。
無數的工友和鄰居，把整個廣場圍得水泄不通。
“他爸，這這是乾啥呀？”何母也湊了過來，緊張地問。
話音未落，樓道裡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
陸國興和趙東升，帶著一大幫廠領導，滿麵紅光地，親自上了樓，敲響了何家的門。
“老哥！老嫂子！開門啊！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陸國興在門外扯著嗓子喊，聲音裡充滿了無法抑製的激動。
何父顫顫巍巍地打開門。
陸國興一個箭步衝了進來，雙手緊緊地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搖晃著，一張老臉笑得像朵盛開的菊花。
“老哥！恭喜啊！你們何家，這是要光宗耀祖了啊！”
何父何母被這陣仗徹底搞懵了，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陸國興深吸一口氣，用他這輩子最洪亮的聲音，鄭重地宣布：
“我宣布！在剛剛結束的1983年全國高考中，我們的何維同誌，以總分僅差一分的優異成績，一舉奪得了咱們全省的理科狀元！”
說完，他猛地一揮手。
樓下，宣傳科的乾事，“唰”的一下，扯掉了那塊巨大牌子上的紅布。
一行用金粉寫成的，比臉盆還大的字，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熱烈祝賀我集團何維同誌榮膺本年度全省高考理科狀元！】
“轟！”
整個家屬院，徹底沸騰了！
“狀元？咱們廠出了個省狀元？”
“我的天！還是那個何總工！”
“太厲害了！又會搞技術，學習還這麼好，這還讓不讓彆人活了！”
何維的父母，呆呆地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像被一道巨大的幸福閃電擊中，大腦一片空白。
省狀元
自己的兒子，竟然是全省的第一名？
何母的眼淚，唰一下就流了下來。但這一次，是喜悅的，是驕傲的，是揚眉吐氣的淚水。
她想起了兒子從小到大受過的那些委屈，想起了因為家庭成分被同學欺負
所有的心酸，在這一刻，都化為了無儘的甘甜。
她一把抱住自己的老伴，哭得像個孩子。
何父也是虎目含淚，他不停地用那隻布滿老繭的手，擦著眼角，嘴裡反複念叨著：“好好祖宗顯靈了”
真正引爆輿論的，是何維的誌願填報。
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京城那兩所最頂尖的理工科大學時，他那份被省招生辦列為“一級機密”的誌願表，卻給出了一個讓所有人大跌眼鏡的答案。
第一誌願：京城大學，中文係。
這個選擇，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徹底炸懵了所有關心他的人。
無數的電話，打到了周副省長的辦公室。
“周省長！您可得勸勸何維同誌啊！他這樣的天才，不去搞科研，怎麼能去讀什麼中文係呢？這是我們國家科學界的巨大損失啊！”
周副省長對此，卻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他比任何人都理解那個年輕人的選擇。
他想起了那天在辦公室裡，何維對他說過的那番話。
“周省長，一個國家，光有堅硬的骨頭是不夠的。她還需要有偉大的靈魂。”
他知道，這個少年，正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去探尋一條“民族複興”的道路。
那是一條，融合了科技與人文，筋骨與靈魂的，王者之路。
此刻的何維，正站在東海造船廠那艘剛剛被拖進乾船塢的，巨大的核潛艇的脊背上。
他的身邊，站著黃老。
“小何，”黃老指著潛艇那巨大的，空空如也的動力艙，“這個大家夥的‘心臟’，以後，就交給你了。”
何維看著眼前這個代表著國家最高尊嚴的鋼鐵巨獸，看著遠方那片蔚藍色的，等待他去征服的深海。
他緩緩地點了點頭，眼中，燃起了比六月陽光，還要炙熱的火焰。
“黃老，您放心。”
“一個屬於我們中國的，深海幽靈的時代，將從今天，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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