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人的效率,比何維想象的還要高。
在“波分複用”這個巨大的未來蛋糕麵前,阿爾卡特公司的董事會,幾乎沒有進行過多的掙紮。
他們非常清楚,與何維手裡的“刀尖”相比,他們那個所謂的“真空技術部”,就像一個隨時可能被時代淘汰的古董。
用一個“古董”,換取未來整個歐洲光通信市場的主導權,這筆交易,無論怎麼算,都是血賺。
一周後,一份由雙方律師共同起草的長達上百頁的合作協議,就被火速送到了何維的辦公桌上。
【中法真空與磁懸浮技術應用研究中心】
這個聽上去平平無奇的合資公司,在京郊的另一片,由何維基金會買下的土地上正式掛牌成立。
法方,以全套的“超高真空分子泵”和“磁懸浮無摩擦轉子”技術,以及十幾名核心工程師的常駐指導,作為技術入股。
中方,則提供資金、廠房和配套人員。
作為回報,何維的紅旗精密光譜公司,向阿爾卡特公司獨家授權半導體激光器在歐洲光通信市場上的所有應用專利。
這紙協議的簽訂,在當時的國際科技界,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瀾。
所有人都以為,這隻是一次正常的中法兩國技術合作。
沒有人知道,這場看似平等的國際合作背後,何維才是最大的贏家。
更沒有人知道,這個新成立的研究中心,它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使命,並不是為阿爾卡特公司的通信設備做配套。
它的使命,是為遠在幾千裡外的,西北戈壁裡,那台正在被艱難逆向的光刻機,打造出它最核心,也最精密的運動係統。
半年後,第一批由法國工程師親自指導,中國工人生產出來的精度達到亞微米級彆的氣浮軸承和超精密導軌,從京郊的合資工廠裡下線,被軍用專機火速運抵西北基地。
錢立群和那些為了工件台難題,熬白了頭發的老專家們,看著眼前這些閃爍著迷人金屬光芒的氣浮軸承和超精密導軌。
激動得熱淚盈眶。
那隻橫亙在中國芯片產業麵前,最大的“攔路虎”,終於被何維這個年輕人,用一種他們想都不敢想的,匪夷所思的方式,硬生生地搬走了。
剩下的,隻有最後一道,也是最堅硬的壁壘。
那個代表著人類光學工程巔峰的蔡司鏡頭組。
這個問題,比工件台更棘手。
因為它幾乎沒有任何捷徑可走。
它需要最頂級的高純度石英玻璃原料,需要最變態的超精密非球麵研磨工藝。
它更需要,那如同玄學一般,至今無人能破解的多層增透減反的複合鍍膜技術。
這三座大山,任何一座,都足以讓當時的中國光學工業望而卻步。
何維再次將自己,關進了那個如同飛機庫般大小的恒溫廠房裡。
這一次,他身邊的人,換成了另一批。
他們是從長春光機所和中科院物理所裡,請來的國內最頂尖的光學泰鬥。
他們對著那套,已經被他們拆解和研究了無數遍的蔡司鏡頭組,一遍又一遍地,進行著各種分析和推演。
但每一次,得到的結果,都是令人沮喪的。
“何總工,不行。”一位頭發花白的老院士,搖著頭,滿臉的無奈,“我們國內能生產的,最好的k9光學玻璃,裡麵的雜質含量,是蔡司玻璃的上百倍。用這種玻璃,彆說造光刻機鏡頭了,造個高級點的望遠鏡都費勁。”
另一位負責研磨工藝的專家也歎氣道:“我們最好的五軸研磨機床,加工的精度極限,也隻能達到0.1微米。而蔡司的這個非球麵鏡片,它的麵型誤差,至少在10納米以下。這……這根本不是一個數量級的工藝。”
整個項目,再一次陷入了僵局。
這最後一座大山,似乎真的成了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
何維看著那些愁眉不展的專家們,臉上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各位老師,各位前輩。”他把眾人,召集到了一起。
“我承認,在傳統的光學玻璃和研磨工藝上,我們和德國人,確實還存在著幾十年的巨大差距。這種差距,不是我們一朝一夕能夠追上的。”
“但是,”他話鋒一轉,眼中閃爍著顛覆性的智慧光芒。
“誰說鏡頭就一定要用玻璃來磨呢?”
“什麼?”
這句話,讓在場的所有光學專家,都愣住了。
不用玻璃磨鏡頭,那用什麼?
“我們為什麼,不能換一種思路。”何維走到白板前,畫出了一個所有人都看不懂的結構圖。
“我們不用玻璃,我們用液體。”
液體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