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之內,寂靜無聲。
那枚代表著sift全球金融霸權圖騰的徽章,靜靜地躺在茶盤上,仿佛一頭蟄伏的毒蛇。
它冰冷的金屬光澤,倒映出羅斯柴爾德最終審判的表情。
羅斯柴爾德提出的條件。
或者說,下達的最後通牒。
已經不是商業層麵的肢解,而是主權層麵的繳械。
交出“天網”,紅旗帝國或許還能作為一個富有的商業實體苟延殘喘。
否則,紅旗工業將在金融意義上,從地球上被徹底抹除。
麵對這柄懸在頭頂的“金融核武器”,何維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
沒有震驚,沒有憤怒,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他隻是專注地,將那壺剛剛重新衝泡的大紅袍,斟入自己麵前的杯中。
滾燙的茶水注入,茶香四溢,白霧升騰。
他端起茶杯,對著窗外的竹林,輕輕地吹了吹霧氣。
仿佛那枚足以讓任何一個主權國家領導人都夜不能寐的徽章,以及它所代表的毀滅性威脅,還不如他杯中這縷茶香來得重要。
這種極致的、近乎蔑視的平靜,讓羅斯柴爾德第一次感到了一絲不安。
他見過的對手,有的會暴跳如雷,有的會苦苦哀求,有的會討價還價。
但何維是這樣第一個將“金融滅國”的威脅視若無睹。
這不正常。
這要麼是極致的愚蠢,要麼就是極致的自信。
而何維,絕不可能是前者。
“何先生,”羅斯柴爾德的聲音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他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我希望你明白,我今天所說的一切,都不是威脅,而是既定程序。扳機,已經握在了我們的手中。”
何維終於放下了茶杯,平靜地說,“你犯了兩個根本性的錯誤。”
何維伸出一根手指,“你把sift這個‘係統’,當成了‘世界’本身。你以為你掌握了全球資金流動的地圖,就掌握了全球的財富。但你忘了,真正的財富,不是地圖上的那些數字符號,而是窗外這片竹林,是我身後工廠裡正在生產的汽車,是‘數字方舟’計劃正在喂養的那些孩子。是實實在在的物質,和創造物質的人。”
何維伸出第二根手指,目光變得銳利起來,“你以為你是‘守門人’。但你沒有意識到,這個世界,早已不再需要一個守門人了。”
何維站起身,走到那扇月洞門前,望著窗外風中搖曳的竹林。
“當河流被一道大壩所攔截時,它最初可能會彙集成一個巨大的堰塞湖。但水,永遠會找到新的出路。它會滲透,會繞行,甚至會積蓄力量,衝垮大壩,去奔向它注定要抵達的大海。”
“sift就是那座陳舊的大壩。”何維轉過身,直視著羅斯柴爾德的眼睛,“而你,你不是大壩的建造者,你隻是一個坐在大壩上,向過往船隻收取過路費的收費員。”
“你最大的錯覺,就是誤以為船隻離不開你的大壩。而事實是,它們隻是暫時還沒有找到新的河道而已。”
這番話,如同驚雷,在羅斯柴爾德的心中炸響。
幾個世紀以來,他們家族以及他們所代表的那個階層,早已習慣了作為世界規則的定義者而存在。
他們從未想過,會有人從根本上否定他們存在的合法性。
羅斯柴爾德重新恢複了鎮定:“何先生,你的比喻很動聽,但無法改變物理現實。沒有河道,你的船,就隻能爛在港口裡。”
“是嗎?”何維淡淡一笑,“誰說,我們沒有準備新的河道呢?”
他回到茶桌前,伸出手拿起了那枚sift徽章。
他用兩根手指捏著它,像是在端詳一件來自上古時代的文物。
“你們用這張舊船票,登上了過去五十年的客船。但很抱歉,我們即將要乘坐的,不是客船。”
他的手指用力。
隻聽一聲的脆響,那枚象征著全球金融至高權力的徽章,在何維的指間,被硬生生地捏碎。
“我要做的是大禹治水,疏導泛濫成災的美元大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