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頭山城,城主府。
何維坐在主位上,麵沉似水。
在他的麵前,站著十幾個剛剛從銅都城逃出來的難民。
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
為首的一位老者,聲音沙啞地向何維哭訴著三城之內發生的慘狀。
“何維大人,三城幾萬百姓苦不堪言!”
“矛那個畜生,他把所有男人都變成了兵,用他們的妻兒老小做人質,逼他們守城!”
“城裡的糧食全被搶光了,每天都有成百上千的人活活餓死,銅都城、漁港城、都護府,如今已經是三座人間地獄了!”
聽著老人的血淚控訴,在場的李虎、餘濤、何川、何石等人,無不雙拳緊握,目眥欲裂。
“這畜生。”李虎一拳砸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何維大人,下令吧!我李虎願為先鋒,誓要將矛碎屍萬段!”
“不能衝動。”何維的四子何川冷靜地分析道,“根據難民的情報,矛已經強征了三萬大軍,全部龜縮在銅都城內。銅都城易守難攻,城牆被加高加固,還有護城河。我們隻有五百黑鐵軍,就算戰力再強,強攻之下,也必然損失慘重!更重要的是,城內還有無數被脅迫的百姓,一旦開戰,必將玉石俱焚!”
餘濤也咬著牙說道:“何川說得對。矛這招太毒了,他把全城百姓都綁上了他的戰車,我們投鼠忌器,無法全力攻城。”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打,城內百姓會死傷無數,五百黑鐵軍團也可能遭受重創。
不打,三城的百姓正在以驚人的速度被活活餓死、折磨死。
何維緩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沙盤地圖前。
地圖上,銅都城、漁港城、都護府的位置被清晰地標記了出來。
他的目光,在三座城市之間緩緩移動,最後,停留在了地勢相對平緩,守備也最為薄弱的漁港城上。
他的手指,在漁港城的位置上,輕輕敲擊了一下。
“何川,你認為,強攻銅都城,我們需要多久?”
何川思索片刻,沉重地答道:“父親,銅都城牆高河寬,城內有三萬守軍,就算他們都是新兵,士氣低落,我們也至少需要圍困數月,才有可能找到破綻。”
“數月?”何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等不了數月。百姓們,也等不了數月。”
“傳我命令,全軍休整一日,備足三日乾糧。明日一早,全軍登船,目標漁港城!”
李虎忍不住,大步上前,粗聲問道:“何維大人,矛的三萬主力全都在銅都城!漁港城隻有他兒子矛府帶著一千老弱病殘在看守糧草,我們就算打下來,對大局也於事無補啊!這不是打草驚蛇嗎?”
何維的四子何石也皺起了眉頭,他性情沉穩,此刻也看不透父親的意圖。
“父親,李虎將軍所言有理。我們應該集中所有力量,直擊敵人的心臟銅都城。攻擊漁港城,隻會讓矛提高警惕,將防線收縮得更緊,給我們後續的攻城帶來更大的麻煩。”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何維身上,等待著他的解釋。
何維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了沙盤前,拿起代表敵我雙方的小旗。
他將代表著矛三萬大軍的黑色小旗密集地插在了銅都城的模型上,形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
“你們看,”他指著沙盤,“矛這老賊,把他所有的兵力,所有的糧食,所有的希望,都堆砌在了這座城裡。”
“他以為,這銅牆鐵壁,可以保他高枕無憂。他以為,把幾萬百姓的性命綁在他的戰車上,我就不敢動他。”
何維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鷹。
“老賊巴不得我們用五百人去強攻他三萬人的堅城,在城下流儘最後一滴血,和城內百姓玉石俱焚。”
“但我偏偏不按他的想法來。”
“戰場將由我來選擇。”
何維轉身,看向餘濤,下達了秘密命令:“餘濤,你從小在漁港城長大,熟悉漁港城的地形環境和風土人情。你帶幾個精細的人,混入難民中,潛回漁港城附近,如此如此……。”
餘濤早已按捺不住,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激動地答應道:“謹遵嶽父大人號令!餘濤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一定要完成任務。”
說完立刻選了五個精乾的士兵,打扮成難民的裝束,乘一艘最快的小船,早早潛入了漁港城。
何維又看向石木,下令道:“你留在彭頭山城,安撫百姓,整頓城防,為我們準備好後勤物資。”
石木單膝跪地,說道:“老師,請讓我隨你出征,替我哥哥贖罪。”
何維搖了搖頭,說:“你這十幾年飽受折磨,身體不好,多調養一段時間。等收拾完矛這老賊,我還要和你去黃土高原看看。你要給我當向導。”
石木隻好點頭答應。
最後,何維的目光落在了李虎、呂宋的身上。
“你們兩人,隨我親率五百黑鐵軍團,直搗漁港城!”
次日拂曉,江麵上晨霧繚繞。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數艘經過改裝的河船,載著五百名黑鐵戰士,直撲漁港城。
與此同時,漁港城內,早已是一片人間地獄。
矛的兒子矛府,是一個比他父親更加殘暴的人。
他每日隻知飲酒作樂,稍有不順,便拿那些運糧的苦役出氣。
城牆上,負責守衛的士兵都是些老弱病殘,一個個麵黃肌瘦。
他們麻木地看著城下那些被鞭子驅趕著搬運糧食的女人和孩子,眼神空洞。
絕望像瘟疫一樣在這座城市裡蔓延。
午後,當何維的船隊出現在江麵上時,城樓上的哨兵甚至懶得吹響號角,隻是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有船來了。”
矛府醉醺醺地被親兵攙扶著走上城樓,眯著眼睛看了一會兒,不耐煩地揮揮手:“管他娘的是誰,幾艘破船而已,敢靠近就給老子用箭射下去。”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就看到為首的大船船頭,緩緩打開了一道閘門。
“那是什麼?”矛府揉了揉眼睛。
隻見上百名身穿黑色鎧甲的士兵,如同潮水一般從船艙內湧出,他們手持著塔盾,在岸邊迅速組成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盾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