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維的心裡,升起一個巨大的疑問。
這個女人從何而來?
她是被這個部落擄來的俘虜,還是從彆的什麼地方流浪至此的幸存者?
無論哪種可能,都意味著一件事:在這片廣袤的洪荒大地上,還存在著與這個部落不同的,其他的原始人類族群。
這個念頭讓何維的精神為之一振。
孤獨了八十四年,他對同類的渴望早已深入骨髓。
這個女人,就是一張通往未知世界的活地圖。
何維壓下心中的激動,又伸手探了探女人的額頭。
似乎沒那麼燙了。
藥效正在發揮作用。
“菊神葉”清熱解毒,迅速遏製腸道內的病菌。
“紫雲參”則能補充元氣,穩固她因嚴重脫水而衰竭的生命力。
雙管齊下,隻要她能熬過今晚,基本就脫離危險了。
何維吩咐阿雅和商,守在窩棚裡,仔細照看,火堆不能滅,一旦有情況,立刻去叫他。
他走出悶熱的窩棚,回到營地中央。
夜色已深,但營地裡卻不見半分睡意。
那頭巨大的披毛犀已經被完全分解。
大部分肉被切成條,掛在木架上,用煙火熏烤,以便長期保存。
一張完整的犀牛皮,被女人們鋪在地上,用石片仔細地刮去內壁的脂肪。
幾十個孩子,吃飽喝足之後,精力旺盛地繞著火堆互相追逐嬉戲,發出的笑鬨聲,驅散了山穀中殘留的死亡陰影。
所有人都在忙碌。
沒有奴役,沒有強迫。
在何維的規劃和安排下,整個部落仿佛變成了一台初具雛形的精密機器,每個零件都在自發地運轉。
這就是生產力帶來的改變。
當生存不再是唯一的難題,人們才會開始思考彆的東西。
何維躍上一塊高高的岩石,俯瞰著這一切。
頭狼帶著它的族群,安靜地趴伏在岩石下的陰影裡,像一群忠誠的衛士。
今晚,他用暴力征服了一個部落,也用知識拯救了一個生命。
一念為魔,一念為佛。
殺戮帶來的,是權力與敬畏。
而救治帶來的,是一種更深刻,更強大的力量,那是創造的力量,是凝聚人心的力量。
何維很清楚,他不可能永遠靠武力壓服這個部落。
真正的征服,不是讓他們的身體跪下,而是讓他們的思想站起來,心甘情願地追隨自己。
“嗡嗡——”
耳邊傳來蚊蟲的聲響,何維隨手拍死一隻,手背上留下一個小小的血點。
“何……維……”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岩石下傳來。
是阿雅。
她的小臉上帶著興奮和喜悅,朝著何維用力地揮手。
何維從岩石上一躍而下。
“她醒了?”
阿雅用力地點頭,她拉著何維的手,就往窩棚跑。
何維走進窩棚。
那個女人果然已經醒了。
她依舊虛弱,但高燒已經退去,眼神也恢複了清明。
她靠坐在一堆新的乾草上,正小口小口地喝著溫水。
看到何維進來,她的眼神裡閃過一絲驚恐和迷惑,下意識地想要往後縮。
阿雅連忙跑到她身邊,用她們的語言,嘰裡呱啦地解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