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的第一縷微光,刺破平原的薄霧,喚醒了沉睡的銅都城。
這座剛剛獲得新生的聚落,並未如何維預想中那般,開始自動運轉。
聚落中央的空地上,數百名剛剛獲得“自由民”身份的男男女女,臉上寫滿了茫然不知所措。
他們三五成群,低聲交頭接耳,習慣性地站在那裡,等待著首領的命令。
他們早已習慣了禾依靠親兵衛隊實施的強製勞動、強製收集食物、首領隨意分配的高壓統治。
沒有了高壓,沒有了強製,沒有了命令,他們便不知道該做什麼。
在大河部落,天亮了,就該有首領或者衛兵出來,大聲地嗬斥大家,指責他們昨日的錯誤,給他們抽上幾鞭子,再分配今天的工作。
去哪裡耕作,去哪裡捕魚,去哪裡伐木,一切都有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他們隻需要在衛兵的監督下乾活,等到傍晚時分,再由衛兵帶領去糧倉前領取一份口糧。
昨天那個年輕人說了許多話,“自由”這個詞,他們已經學會了發音,但不明白究竟是什麼意思。
自由是什麼?
自由就是現在這種無人下令,手足無措的焦慮嗎?
“都愣著乾什麼!”
商那洪亮的嗓門,如同炸雷般響起。
他看著這群無頭蒼蠅一樣的大河部落的族人,眉頭緊鎖,手已經不自覺地摸向了腰間的石斧。
在他看來,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用斧柄和拳頭,讓他們明白該做什麼。
何維製止了他。
“商,收起你的斧頭。他們不是蠢,也不是懶,隻是還沒習慣自由而已。”
商聽不懂何維的話,在他看來,這群大河部落的人就是欠管教。
他指指另一邊,對何維說:“看。”
另一邊是骸骨部落的六十多名女人和孩子,她們早已習慣了何維幾乎不加乾涉的管理方式。
天一亮,她們便自覺地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幾個女人正合作將昨夜剩下的肉湯重新加熱,準備作為所有人的早餐。另一些則拿著石刀,整理著那些繳獲來的武器。
她們動作熟練,配合默契,像一個獨立運轉的精密係統。
何維觀察著這一切,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他對商說:“看來,自由需要練習。”
必須給這些被圈養了太久的綿羊,搭建一個從被動服從到主動勞作的梯子。
他走到人群前方,阿月緊隨其後,充當他的翻譯。
“大河部落的人,聽我說!”
何維的聲音,通過阿月的轉述,清晰地傳達到每個人耳中。
人們都抬起頭,敬畏地看著這個年輕人。
何維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我昨天說過,從今往後,你們是自由的銅都人。我不會命令你們每天必須做什麼。”他再次重申,“但是,銅都城是我們所有人的家,建設它,是我們每個人的責任。對於那些不知道該做什麼的人,我這裡有一些活可以提供給你們。這些活,將由一些我信任的人來帶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