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長老的表情，無比莊重。
他幾乎是徹夜不眠，親自守在窯口，不斷地讓人添加柴火，通過觀察火焰的顏色和煙氣的狀態，來判斷窯內的溫度。
那一夜，聚落裡很多人都沒有睡。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最終的結果。
第五天清晨，當窯火自然熄滅，窯身也冷卻下來之後。
開窯的時刻，到了。
何維、商、阿月，以及所有項目組的負責人都來了。
幾乎所有的自由民，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裡三層外三層地圍在窯口周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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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數百雙眼睛的注視下，燧長老親手搬開了堵住窯口的石塊和泥巴。
一股灼人的熱浪，從窯內湧出。
緊接著，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窯室內，一件件陶器，靜靜地立在那裡。
它們不再是泥土的灰黃色。
而是一種堅硬、致密的青灰色。
在晨光的照耀下，表麵泛著一層溫潤如玉的光澤。
燧顫抖著手，取出了第一件作品，一個水壺。
它比大河部落燒製的陶器，輕了一半，薄了一半。
用手指輕輕敲擊，發出的聲音，不再是沉悶的“噗噗”聲，而是清脆悅耳的“叮叮”聲，如同金石交擊。
矛不信邪，他從人群中擠了進來，拿起了那個自己部落燒製的、引以為傲的陶罐，又從燧手中接過新燒好的水壺。
“我不信它有多結實。”
他嘟囔著，將手中的舊陶罐，朝著新水壺砸了過去。
所有人都發出了一聲驚呼。
然而，預想中兩件陶器同歸於儘的場麵，沒有出現。
“啪！”
一聲脆響。
舊陶罐，在與新水壺碰撞的瞬間，應聲碎裂，化作了七八塊碎片，散落一地。
而那個青灰色的新水壺，完好無損。
甚至連一道白印都沒有留下。
全場死寂。
所有大河部落的族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地上的碎片，和那個傲然挺立的新水壺。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矛呆呆地站在那裡，手裡還握著舊陶罐的一塊殘片，整個人都石化了。
何維笑了。
他走上前，拿起那個安然無恙的水壺，高高舉起，麵向所有人。
“現在，還有人覺得，他們不配吃雙份的肉粥嗎？”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廣場上，回蕩。
沒有人回答。
但答案，已經寫在了每一個人敬畏的眼神裡。
燧長老看著這一切，挺直了他佝僂了身子，渾濁的老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一次，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驕傲。
何維走到他的身邊，看著那還在散發著餘溫的龍窯，輕聲說道：
“燧，這是一個完美的開始。”
他的目光，轉向了遠處那座巍峨的駝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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