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來試試?”何維看向那些世代耕作的農夫。
所有農夫,都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
何維歎了口氣。
他知道,任何革命,都需要第一個吃螃蟹的勇士。
他沒有勉強任何人。
他親自走到那匹馬的身前,拍了拍它的脖頸,安撫著它。
然後,他扶住那張嶄新的犁,回頭對所有人說道:
“今天,就讓我來做這片土地的第一個新農夫。”
他一聲輕喝,牽引著那匹還有些抗拒的野馬,向前走去。
陽光炙烤著大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孤獨的身影上。
何維,銅都城的締造者,手持那件被稱為“犁”的奇怪工具,正試圖駕馭一匹同樣困惑的戰馬。
氣氛緊張而又帶著幾分滑稽。
“讓畜生耕地,簡直是胡鬨。”人群中,一個老農夫低聲對著身邊的同伴抱怨,“馬蹄會踩實土地,讓種子無法呼吸。這是常識。他會毀了這片好不容易才開墾出來的熟地。”
“是啊,”另一個人附和道,“土地需要人的汗水去澆灌,這神聖的活計,怎麼能讓肮臟的牲口來替代?”
這些竊竊私語,像蚊蚋一樣,在空氣中嗡嗡作響。
他們對土地的敬畏,已經演變成一種近乎僵化的迷信,任何超出他們理解範圍的新事物,都會被視為對傳統的褻瀆。
禾根更是急得滿頭大汗,他幾次想上前阻止,但又畏懼於何維的威嚴,隻能搓著手,一臉痛心地看著那片將被“糟蹋”的良田。
何維聽到了這些議論,但他沒有理會。
他知道,所有的語言,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唯一能擊碎愚昧和偏見的,隻有事實。
那匹白馬經過初期的不適後,在何維的安撫和引導下,終於開始邁出試探性的腳步。
何維緊緊握住犁柄,將自己的重心壓低,然後將那閃爍著青銅寒光的犁頭,用力地插入堅實的土地。
“駕!”
何維發出一聲短促有力的命令。
白馬得到指令,四肢開始發力,那經過數代優化、充滿爆發力的肌肉,猛地將一股強大的拉力,通過挽具,傳遞到了曲轅犁上。
“刺啦——!”
一聲巨響,仿佛堅韌的布匹被利刃撕開。
青銅鑄造的犁鏵,以前所未有的姿態,毫不費力地切開了土地的表皮。
堅硬的土塊,如同被破開的浪花,向兩側翻滾開去。
一條深邃、筆直、黝黑的溝壑,瞬間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
那溝壑的深度,是三個人合力使用的“二齒耜”,費儘九牛二虎之力,也隻能劃出的淺痕的三倍以上!
“天啊!”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不可思議的驚呼。
那些剛剛還在抱怨的老農夫,全都像被雷電劈中了一般,呆立當場。他們的嘴巴張得大大的,足以塞進一個拳頭。
禾根更是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那不是在耕地。
那是在給大地開膛破肚!
何維沒有停下,他熟練地控製著犁的深淺和方向,引導著白馬,穩步前行。
白馬似乎也從這種平穩的阻力中找到了節奏,它的步伐越來越穩,越來越快。
那條黝黑的犁痕,在它身後不斷地延伸,高效得令人發指。
僅僅一刻鐘。
何維,一個人,一匹馬,一張犁,已經完成了十個壯漢需要一整天才能完成的工作量。
而且,完成的質量,是他們怎麼也趕不上的。
田地上一片死寂。
所有質疑的聲音,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於見證神跡的敬畏和震撼。
矛和堅,看著那翻滾的泥土,眼神中爆發出無比熾熱的光芒,他們不是農夫,但他們能理解這種效率背後所代表的恐怖力量。
有了這種東西,銅都城開墾土地的速度將提升十倍、甚至數十倍!
那意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