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兩股毀滅性的力量,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拉近彼此的距離。
一邊,是重達數千斤,攜帶著史前蠻荒之力的狂暴牛王。
它的每一次踏地,都讓草原為之震顫。
另一邊,是人馬合一,將速度與精準凝聚於一點的何維。
他的身形,在那狂奔的巨獸麵前,渺小得如同一隻飛蛾。
但那杆被他平舉在身側的青銅騎槍,卻穩定得如同一條筆直的水平線,鋒利的槍尖,在晨光下,折射出一點死亡的寒芒。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無論是正在側翼分割牛群的鐵騎,還是在外圍遊弋的弓騎兵,都下意識地放緩了手中的動作,將目光,聚焦在這場堪稱神話般的對決上。
他們無法理解,首領為什麼不選擇利用機動性去消耗對方,而是選擇了最原始、最慘烈、也是最不明智的——正麵硬剛。
這完全不符合他之前教導的任何戰術。
這,是一場意誌與意誌的碰撞。
二十步!
牛王那巨大的頭顱,和那雙如同要噴出火來的血紅眼睛,已經清晰可見。
它呼出的灼熱氣息,仿佛已經能吹動何維額前的發絲。
十步!
何維的身體,猛地向前傾,將他自身與戰馬的全部重量,都壓向了手中的騎槍。
五步!
沒有閃避,沒有變向。
就在兩者即將相撞的那一瞬間。
何維動了。
他那平舉的騎槍,猛地向上微抬了不到一掌的距離。
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點調整,讓原本指向牛王胸膛的槍尖,在電光火石之間,精準地,對準了那狂暴巨獸最脆弱,也最致命的要害——它的左眼!
“噗——!”
這不是金屬與骨骼碰撞的巨響。
而是一種利刃刺入柔軟血肉的、令人牙酸的沉悶聲響。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被拉長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令人終身難忘的一幕。
那杆三米多長的青銅騎槍,如同神罰之矛,從牛王的眼眶,毫無阻礙地,貫穿而入,強大的動能帶著槍杆,深深地沒入了它巨大的頭顱,從它的後腦,透出一截染血的槍尖。
“哞——!”
一聲淒厲到不似生物能發出的、充滿了痛苦和難以置信的悲鳴,從牛王的巨口中爆發出來,響徹了整個草原。
它那龐大無比的、充滿衝擊力的身體,在衝勢的儘頭,轟然跪倒。巨大的慣性,讓它在草地上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最後,重重地側翻在地,龐大的身軀,還在徒勞地抽搐著。
鮮血和腦漿,從它的眼眶和後腦的創口中,汩汩地流出,染紅了身下的草地。
而何維,在那相撞的瞬間,借著強大的反作用力,早已鬆開手中的騎槍,同時雙腳在馬鐙上用力一蹬,身體向後仰躺,幾乎是貼在了馬背上,以一個極限的動作,從那垂死的牛王揮舞的巨角下,擦身而過。
他的白色戰馬,也發出一聲驚悸的長嘶,從那龐大的屍體旁,一躍而過,穩穩地落在了十幾步之外。
塵埃落定。
何維緩緩地坐直身體,他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剛才那電光火石間的交鋒,幾乎耗儘了他全部的精氣神。
他勒住戰馬,回頭。
隻見那曾經不可一世的牛王,已經徹底沒了聲息。
而那杆青銅騎槍,還直挺挺地,插在它的頭顱之中,像一座為它立起的墓碑。
整個戰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無論是正在奔逃的牛群,還是正在追殺的鐵騎,都停了下來。
商、漁獲,以及所有的鐵騎士兵,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不可思議的一幕。
他們的大腦,一片空白。
他們無法理解,也無法想象,一個人,怎麼可能以這樣一種乾淨利落的方式,終結一頭如此恐怖的巨獸。
原來,這就是“斬首”。
這就是首領所說的,最鋒利的、直插敵人心臟的“尖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