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騎,如同一股黑色的溪流,悄無聲息地彙入了東方那片無垠的綠色海洋。
他們沒有走商隊被襲擊的那條大路,而是在何維的帶領下,選擇了一條更偏北的荒蕪路線。
這是阿月根據所有搜尋者帶回的情報,在地圖上為他們規劃出的一條“安全走廊”。
這裡地勢起伏,多矮丘和灌木叢,不適合大規模騎兵的展開,卻恰恰為他們這支小規模的精銳部隊,提供了最好的掩護。
出征的第二天。
他們就已經深入了草原腹地近百裡。
天空湛藍,白雲悠悠。
這片草原的美麗與寧靜,與它背後潛藏的血腥與危險,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何維勒住戰馬,舉起手,整個隊伍立刻停下,動作整齊劃一,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音。
他們停在一處矮丘的背風坡,所有人迅速下馬,給戰馬喂食混合了豆料的清水,自己則啃食著堅硬的肉乾,補充體力。
“商,你帶兩個人,去前麵的高地偵察。”何維低聲命令道,“記住,隻看不做,不要暴露自己。”
商點點頭,帶著兩個最機警的親衛,如同三隻匍匐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消失在草叢中。
半個時辰後,商回來了。
“首領,”他壓低聲音,眼中帶著一絲興奮,“前方約十裡,發現了一個‘那達’。”
“那達?”何維對這個詞感到陌生。
“是高山部落的語言,”隨行的、懂一些草原方言的商隊成員補充道,“意思,是小型的、臨時的放牧營地。我看到了幾十頂黑色的帳篷,還有……大量的牛羊和馬匹。看規模,應該是一支百人左右的巡邊小隊。”
找到了。
何維的心臟,有力地跳動了一下。
他攤開阿月手繪的簡陋地圖,商用一根草棍,在地圖上標出了營地的大概位置,以及周圍的地形。
“他們選擇在一條小河邊紮營,營地的東邊和南邊,都非常開闊,毫無遮擋。隻有西邊和北邊,有我們現在藏身的這種矮丘。”商分析道。
“他們很警惕,營地外圍,有騎著馬的哨兵在來回遊弋。”
何維看著地圖,大腦飛速運轉。
一個完美的、可以利用地形進行突襲的戰場。
“我們不打他們的營地。”何維很快就做出了決定,他的想法,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不打?”漁獲不解地問,“那我們來乾什麼?”
“他們的營地裡,有女人,有孩子,甚至可能有被他們擄掠來的其他部落的人。”何維搖了搖頭,“我們的複仇,不針對老弱婦孺。而且,強攻營地,就算能贏,也會有傷亡,還會驚動他們的大部隊。”
“我們要打的,”何維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用草棍,在地圖上營地的外圍,畫了一個圈,“是他們的哨兵,是他們派出來巡邏的、最精銳的‘狼崽子’。”
“他們是草原的眼睛。我們就要先把他們的眼睛,全部挖掉!”
何維的戰術,狠辣而又精準。
他要像一個最耐心的獵人,不直接去驚動獸穴,而是先將野獸派出來的斥候,一個個地,無聲無息地,全部獵殺掉。
這不僅能最大程度地打擊敵人的士氣,更能讓他們變成瞎子和聾子,為後續的行動,創造絕對的優勢。
“今天下午,我們就在這裡休息,養精蓄銳。”何維的目光,掃過所有戰意昂揚的騎士,“黃昏,是狼群開始狩獵的時刻。那也將是我們的‘獵殺時刻’。”
一個詳細的、分工明確的獵殺計劃,被迅速地布置下去。
黃昏,當殘陽將整片草原都染成金色時。
銅都鐵騎,如同從沉睡中蘇醒的死神,悄然行動了。
他們分成了五支小隊,每隊十人。
商、矛,以及另外三名最勇猛的百夫長,各帶領一隊。
他們像五根張開的手指,從不同的方向,向著那個草原營地,包抄而去。
他們不再是整體衝鋒,而是利用矮丘和草叢的掩護,最大限度地分散開來,化整為零。
何維,則獨自一人,騎著白馬,登上了最高的一處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