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維緩緩地，驅馬向前。
他脫掉了身上礙事的皮甲，摘下了頭盔，露出了那張年輕，卻又無比沉靜的臉。
他的手中，沒有拿任何武器。
他就這樣，孤身一人，緩緩地走到博日汰的麵前。
兩人，隔著二十步的距離，對峙著。
整個嘈雜的戰場，都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兩位王的身上。
一個是舊時代的草原霸主，一個是新時代的文明締造者。
“你，就是他們的首領？”
博日汰的聲音沙啞，如同兩塊岩石在摩擦。
何維回答：“我叫何維，這是你此生聽到的最後一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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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博日汰咧開嘴，露出一口被鮮血染紅的牙齒，笑了。
那笑容，充滿了野獸般的豪邁與殘忍，“我，博日汰。今天，能死在一個王的手裡，不冤。”
他將手中的牛角戰刃，插在地上，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用來防身的骨刀。
“敢不敢，像個男人一樣，跟我打一場？”他用刀尖，指向何維，“不用你的那些鐵疙瘩，也不用你的那些陷阱。就你和我，在這裡，決定這場戰爭最後的勝負。我贏了，你放我的族人一條生路。你贏了，我的頭顱和整個草原的未來，都是你的。”
何維看著他，也笑了。
他從腰間抽出了一把最普通的青銅匕首。
“如你所願。”
他看著商和矛，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這是我跟他的對決。在我倒下之前，誰也不許插手。”
說完，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那個渾身浴血的草原之王。
這是一場純粹的王者對決。
博日汰發出了生命中最後的咆哮。
他沒有使用任何技巧，隻是將自己全部的力量和憤怒，都凝聚在了手中的骨刀之上，用一種同歸於儘的氣勢，向著何維，劈出了石破天驚的一刀！
而何維，麵對著這凝聚了一個王者全部生命的一擊，不閃不避。
他的眼神，平靜得如同深邃的宇宙。
就在那柄骨刀即將觸碰到他身體的瞬間。
他的身體，如同最柔韌的柳枝，向後微仰，避過博日汰的骨刀。
他腳下踏出了一個如同蛇行般詭異的步伐，恰到好處地，切入了博日汰因為全力一擊而露出的空門。
時間，仿佛變慢了。
所有人都隻看到，兩道身影，交錯而過。
博日汰那氣貫長虹的一刀，劈了個空。
而何維那柄小小的青銅匕首，卻在與他錯身的瞬間，如同毒蛇的獠牙，從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向上輕輕地一劃。
“唰。”
這是利刃切開喉管的聲音。
兩道身影，交錯分開。
何維靜靜地，站在了博日汰的身後，手中的匕首，還在往下滴著血。
而博日汰，則僵在了原地。
他難以置信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胸前。
一道細細的血線，從他的脖子上浮現出來。
他想說什麼，卻隻能發出“嗬嗬”的漏風聲。
他眼中的光芒，如同風中的殘燭，迅速地熄滅了。
“噗通。”
這位曾經讓整個草原都為之顫抖的雄主，就這麼向前跪倒，再也沒有起來。
全場，死寂。
殘存的幾個草原親衛，看著他們不敗的汗王，就這樣被一擊斃命，眼中的最後一點光芒，也徹底熄滅了。
他們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
而銅都城的所有戰士，看著那個獨自一人，站在戰場中央，連衣角都未曾被觸碰到的身影。
他們的心中，隻剩下了一個念頭——神。
何維緩緩地轉過身，舉起了手中那柄還在滴血的匕首。
他對著所有的人，無論是他的戰士，還是那些已經徹底絕望的俘虜，宣布：
“從今天起，草原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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