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沉寂,並沒有持續太久。
一種全新的、充滿了新奇與魅力的喧囂,從銅都城的中心擴散開來。
廣場南側,那座巨大的半圓形劇場,成為了整片土地上最耀眼的存在。
前來銅都城,用牛羊交換物資和鹽的草原百夫長,會帶著家屬走進半圓形劇場,觀看一場熱鬨的戲劇。
一開始,這些桀驁不馴的草原漢子,對此充滿了不屑。
他們蜷縮在冰冷的石階上,看著舞台上那些塗著油彩、穿著奇怪戲服的“城裡人”,口中念念有詞,手舞足蹈,覺得滑稽又無聊。
然而,當那沉重而雄渾的銅鼓聲,如同戰鼓般擂響,當那由青銅鑄造的編鐘,奏出他們從未聽過的、時而高亢、時而悲愴的旋律時。
他們的表情,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當舞台上,商和他的“戰友們”,用最質樸的表演,重現那場《血戰車陣》的悲壯時,這些草原漢子的心被觸動了。
他們比任何人都更懂得那種在敵眾我寡的絕境中,為了保護身後同伴而死戰不退的勇氣。
舞台上,那個扮演“草原騎兵”的演員,做出了誇張而殘忍的劫掠動作,嘴裡發出了嗜血的咆哮。
台下幾個曾經參與過類似戰鬥的百夫長,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眼神複雜。
而當故事的最後,“漁獲”帶領著“援軍”趕到,而身負重傷的“商”拄著斷矛,發出那聲不屈的咆哮時。
整個劇場,都陷入了一種跨越了族群的、共通的情感共鳴之中。
演出結束時,沒有一個人提前離場。
他們看著舞台上那些演員,又看了看廣場中央那座在雪夜中沉默矗立的方尖碑,眼神中產生了除了恐懼之外的另一種情緒——敬佩。
這部劇,像一顆投入他們貧瘠精神世界的石子,激起了陣陣回響。
戲劇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飛快地傳遍了整個草原。
“嘿,你聽說了嗎?城裡有一種叫‘戲’的好東西!”
“那是什麼?比奶酒還好喝嗎?”
“比奶酒帶勁多了!有打雷一樣的鼓聲,還有會唱歌的銅片片!他們把打仗的故事,都演出來了!跟真的一樣!”
“真的?下次換鹽,你可得帶我去見識見識!”
戲劇,成為了草原上最時髦、最新鮮的話題。
它迅速地,取代了部落間無聊的紛爭和古老的薩滿禱告,成為了年輕牧民向往的東西。
漸漸地,每一個前來交易的牧民,都會主動請求,能否允許他們,帶著自己的家人去看一場“戲”。
何維,順水推舟,將“觀看戲劇”,變成了一種對優秀牧區的“獎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