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本南人的活動區域後,探險隊繼續向內陸深入。
又經過五天的艱苦跋涉,前方密不透風的林冠,開始出現了一道明顯的縫隙。
空氣中那股濕熱粘稠的感覺,被一絲流動的微風所取代。
耳邊嘈雜的蟲鳴聲中,多了一種低沉的轟鳴。
“前麵有大河。”江骨停下腳步,做出判斷。
何維走到隊伍最前方,用開山刀劈開最後一道藤蔓構成的屏障。
眼前豁然開朗。
一條寬闊得望不見對岸的土黃色大河,如同一條蘇醒的巨龍,橫亙在眾人麵前。
渾濁的河水攜帶著上遊的泥沙,奔騰咆哮著,衝向遙遠的入海口。
河岸兩旁,茂密的紅樹林盤根錯節。
如同巨獸的骨爪,死死地抓住泥濘的灘塗。
何維精神一振,大聲宣布:“這就是京那巴當岸河。婆羅洲的第二長河,也是這片雨林的生命動脈。”
“我們不能再走陸路了。”何維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看著那無邊無際的紅樹林沼澤,“這種沼澤地形,比之前的原始雨林還要危險百倍。”
他指著河岸邊一棵超過兩米的婆羅雙樹。
“我們用它,造一艘獨木舟。順流而下,比我們用腳走要快得多。”
造船的工程,對這支經驗豐富的隊伍而言,並非難事。
何維負責總體設計和指揮。
江骨和呂宋負責砍伐。他們輪流揮動沉重的青銅斧,清脆的砍伐聲在空曠的河岸上回蕩。
在沒有鋸子的情況下,他們用最原始的“火燒斧鑿”法,先用篝火灼燒樹乾的根部,再用斧頭砍去炭化的部分,如此反複。
耗費了整整兩天時間,這棵巨樹才轟然倒塌。
接著,他們又用同樣的方法,在巨大的原木上燒灼出船體的凹槽,再用青銅刀一點點地削空內部。
陳啟則發揮他的工程學天賦,用堅韌的藤蔓和竹子,在船體兩側加裝了防止側翻的舷外浮杆,大大提升了獨木舟的穩定性。
木青收集了一種富含油脂的樹膠,將其熬化後,仔細地塗抹在船體的每一個縫隙處,可以防水。
七天後。
一艘長約十米,足以承載五人以及全部行囊的、帶著舷外浮杆的獨木舟,被眾人合力推入了京那巴當岸河。
當眾人坐上獨木舟,順著湍急的水流向下遊漂去時,所有人都發出了一聲暢快的歡呼。
壓抑的叢林被拋在身後,開闊的視野讓所有人的心情都為之一鬆。
河風拂麵,吹走了連日來的疲憊與燥熱。
他們終於從一場永無止境的“障礙越野賽”,切換到了相對輕鬆愜意的“漂流觀光巡遊”模式。
而京那巴當岸河,也毫不吝嗇地向這些勇敢的探索者,展現了它那壯麗得令人窒息的生命奇觀。
“快看那邊!”木青壓低聲音,興奮地指著右岸的樹梢。
眾人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片高大的紅樹林頂端,坐著一群姿態奇異的猴子。
它們有著紅褐色的背毛和白色的腹部。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們臉上那個不成比例的、又大又長的肉質鼻子,像一顆熟透了的茄子,滑稽地耷拉著。
“長鼻猴,以前隻在手機上見過它”何維笑道,眼中帶著看到長鼻猴本猴的喜悅,“據說隻有雄性才有這麼大的鼻子,據說它們的鼻子越大,在雌性中就越受歡迎。”
何維的介紹,引來了呂宋和江骨善意的哄笑。
獨木舟繼續向下漂流,進入一片水流相對平緩的河灣。
在左岸一片開闊的河灘上,一群體型敦實的大象正在悠閒地飲水、嬉戲。
“婆羅洲侏儒象。”何維輕聲說出它們的名字。
“它們比亞洲象要小上一圈。”
“象牙更短,耳朵也更大,性情顯得格外溫順。”
幾頭小象在成年象的身邊,用鼻子互相噴水打鬨,憨態可掬。
看著這群與世無爭的溫和動物,在夕陽下構成的寧靜畫麵,探險小隊每個人的心中,都升起一股寧靜愜意的情緒。
然而,寧靜之下,潛藏著致命的殺機。
“停!”
一直沉默地觀察著水麵的江骨,突然低喝一聲。
所有人瞬間噤聲,肌肉繃緊。
江骨指了指獨木舟前方約五十米處。
那片看似平靜的水麵上,有一截如同枯木般的東西,漂浮在水上。
“枯木”上有兩點凸起,那是一雙眼睛。
一雙屬於這片水域頂級掠食者的眼睛。
隨著獨木舟的靠近,那截“枯木”的全貌,緩緩地浮出水麵。
那是一條體長至少超過六米的巨型灣鱷。
它那覆蓋著厚重鱗甲的、如同小山般的脊背,散發著洪荒巨獸般的恐怖氣息。
它隻是靜靜地漂浮在那裡,巨大的身軀隨著水流微微起伏。
卻給眾人帶來了比之前遭遇雲豹時強烈百倍的壓迫感。
要是在岸上,何維自信能單殺那巨型灣鱷。
但在這深水河流中沒必要招惹它。
畢竟何維再強,也不能一邊遊泳,一邊屠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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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了一個“保持安靜、繼續前進”的手勢。
在這頭灣鱷的領地裡,任何劇烈的動作,都可能被視為挑釁。
獨木舟緩緩地從灣鱷身旁不到十米的地方劃過。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連心跳聲都能被聽見。
那頭灣鱷,隻是懶洋洋地轉動了一下它那冰冷的眼珠,似乎對這艘從它眼前飄過的“爛木頭”毫無興趣。
直到獨木舟飄出百米開外,眾人才長出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