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城的船塢，再次變得忙碌起來。
所有人都憋著一股勁。
“歸龍號”的第一次試航失敗，像一塊巨石，壓在每個工匠的心頭。
他們要用自己的雙手，將這塊石頭搬開。
平衡舵的改造，是重中之重。
攻堅司的所有精英，都被集中了起來。
在何維的親自指導下，陳啟帶著人，夜以繼日地進行著計算和設計。
舵葉的麵積、平衡補償比、舵杆的強度……每一個數據，都經過了上百次的推演和爭論。
最終的設計方案，複雜到讓所有工匠都看得頭皮發麻。
但這一次，沒有人再有任何怨言。
他們以一種近乎於偏執的狂熱，投入到了這場技術攻堅之中。
三個月後。
一具結構精巧的平衡舵，被成功地製造了出來。
當它被安裝到“歸龍號”的船尾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第二次試航，開始了。
還是那一百名船員，還是那個熟悉的海灣。
當何維下達“右滿舵”的命令時。
奇跡發生了。
上一次需要四名壯漢拚儘全力才能勉強轉動的舵輪，這一次僅僅兩名舵手，就輕鬆地將其轉動了起來！
而海麵上的“歸龍號”，也一改之前的遲鈍與笨拙。
它的船首，劃出了一道流暢而敏捷的弧線，整個轉向過程，比之前快了至少三倍！
“天啊！”
甲板上，爆發出了一陣壓抑不住的歡呼！
“成功了！我們成功了！”
眾人激動得滿臉通紅。
何維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
他看向負責帆索的呂宋，下令道：
“升帆，全速前進！”
“是！”
隨著呂宋的號令，經過全新改造的帆索係統，開始展現出它強大的威力。
在數十個新增的滑輪組的輔助下，巨大的主帆和前帆被迅速地升起。
那些用獸皮加固過的帆緣，在強勁的海風中，繃成了一張完美的弧度。
“歸龍號”的船身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姿態，向深海衝去！
船首劈開碧波，在海麵上留下兩道雪白的浪花！
“報告何維大人，航速提升了至少四成！。”測速員的聲音，因為興奮而變得顫抖，“而且，還在不斷加快！”
“好！好！好！”
何維站在船頭，感受著迎麵而來的、獵獵作響的勁風，連說了三個“好”字。
這才是他心目中，能夠征服遠洋大海的海船所應有的姿態！
這一次的試航，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當“歸龍號”以一種昂揚的姿態返回港口時，迎接它的全城民眾的熱烈歡呼。
歸龍號證明了自己！
也證明了南洋城的工匠們，有能力糾正任何錯誤，戰勝任何困難！
然而，在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中時，何維的心頭，卻依舊籠罩著一片更深的陰雲。
船的問題，解決了。
但方向的問題呢？
當晚的議事廳裡，何維向所有核心成員，提出了那個最根本，也是最致命的問題。
“現在，歸龍號已經準備好了。”
他看著眾人，緩緩地說道，“但是，我們誰能告訴歸龍號，我們的故鄉，我們的上海港，在哪個方向？”
議事廳裡，瞬間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是啊。
上海港在哪個方向？
大海一望無際，沒有任何參照物。
白天隻有一個太陽。
夜晚隻有一片星空。
一旦駛入深海，失去了陸地的指引，他們就像一群被蒙上了眼睛的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