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深吸一口氣,開始回憶十幾年前的那段往事。
“老師,當年您和木青出海前,石木來找我。”
“他說他接到了從彭頭山城傳來的消息,他哥哥石猛病得很重,快不行了。”
林沐的眼中,流露出一絲自責。
“我當時看他那麼難過,沒有絲毫懷疑,立刻就同意了。”
“我給了他半年的假期,還從我自己的積蓄裡,拿出了一千枚銅都幣,讓他帶上,給石猛買些好藥。”
“我跟他說,等他哥哥病好了,就儘快回來,上海港離不開他。”
“但他這一走,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後來我們派人去彭頭山城打聽過消息,那邊的人說,石猛的病早就好了。石木卻不知去向。我們都以為,他可能是出了什麼意外,死在了路上。”
“直到後來,石猛叛亂的消息傳來,我們才恍然大悟。”
“這一切,都是他們兄弟倆演的一場戲。”
“石猛根本沒病,他隻是用這個借口,把他弟弟從上海港騙了回去。”
“而石木,也心甘情願地跟著他哥哥,背叛了您,背叛了上海港。”
林沐的聲音越說越激動,眼中充滿了被欺騙的憤怒。
“這十六年來,我們沒有得到過他任何消息。沒想到今天,他竟然會帶著一支艦隊,出現在這裡!”
何維靜靜地聽著。
石木,那個性格沉穩,作戰勇猛,在血漆島上被他委以重任,留下來當哨站指揮官的年輕人。
那個他親手提拔起來的海岸衛隊隊長。
竟然也背叛了他。
何維站起身,說道:“我去會會石木。”
“嶽父大人,我跟您一起去!”餘濤立刻站起身,眼中燃燒著複仇的火焰。
何維點點頭,走出議事廳,叫上了李虎和呂宋,大步流星地朝港口走去。
“我倒要看看,這十六年,是什麼給了他背叛的膽子。”
上海港港口,海岸衛隊嚴陣以待。
歸龍號上,所有能戰鬥的開拓者,在陳啟的帶領下,已經換上了輕便的皮甲,手持黑鐵兵器,在甲板上列陣以待。
港口內,餘濤指揮下的那二十一艘戰船,也已經解開了纜繩。
何維、餘濤、李虎、呂宋四人,登上了餘濤的旗艦。
旗艦的風帆升起,緩緩地駛出了被城牆合圍的港灣。
海風吹拂著何維的衣袍,他的目光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
五十艘船。
黑壓壓的一片,橫亙在海麵上,堵住了上海港的出海口。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對麵那支艦隊的樣貌,也越來越清晰。
“不對勁。”何維忽然開口。
餘濤立刻湊了過來,緊張地問道:“怎麼了,嶽父大人?”
何維的手,指向了對麵的船隊。
“你看那些船。船體寬大,吃水很深,甲板上堆滿了用油布蓋住的貨物。那不是戰船,是彭頭山城最常用的內河運輸船。”
“再看船上的人。他們手裡拿的都是船槳和竹篙。那是艄公,不是士兵。”
餘濤也看出了端倪,他皺起眉頭,眼中充滿了疑惑。
“這是怎麼回事?石木這個狗賊,帶了五十船的貨物來這裡乾什麼?”
“難道是給矛都運送軍糧的?”李虎立刻反應過來,“我們還等什麼?直接下令衝上去,把這些糧食全都搶過來!”
餘濤讚同道:“石木以為我們現在兵力空虛,才敢這麼大搖大擺地運糧過來。我們正好可以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這五十船糧食,足夠我們吃上一年了!”
“不一定。”何維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看似誘人的提議。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支運輸船隊最前方,唯一一艘與其他船隻不同的、小型的指揮船上。
“石木不是傻子,他知道上海港的優勢是海船,不會用河船在海麵上與我們的海船對抗。”
“在這種情況下,石木還敢用運輸船隊來闖我們的港口,隻有兩種可能。”
“第一種可能,這些船裡裝的,不是糧食,而是隱藏起來的精銳士兵。想騙我們靠近,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第二種可能是,石木來這裡的目的,不是為了打仗。”
何維對身後的李虎和呂宋下令。
“李虎,呂宋,你們兩人留守旗艦。沒有我的命令,不準輕舉妄動。”
“是!”李虎和呂宋答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