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您還記得嗎?在你送木青去血漆島擔任總督之前,我接到了從彭頭山城傳來的家書。”
何維點了點頭,說:“我記得當年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當時你去了彭頭山城,王波又突然病了。沒辦法,我隻好送木青去血漆島。沒想到一去就是十六年。”
石木痛心疾首地說:“如果當年,我再等幾天就好了。我送木青去血漆島,老師您來彭頭山城主持公道,一切噩夢都不會出現。”
何維問:“彭頭山城怎麼了?”
“老師,當年我接到我嫂子的家書,說我哥哥石猛病得很重,快不行了。我當時心急如焚,立刻就向林沐執政官請了假。”
“林沐執政官心善,不但準了我的假,還給了我一千銅都幣,讓我給哥哥買藥。我帶著那筆錢,帶著對哥哥的擔憂,當天就坐船,返回了彭頭山城。”
石木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感激,但很快就被更深的痛苦所取代。
“我乘著最快的船,日夜兼程,隻用了十天就趕到了彭頭山城。”
“我趕到兄長石猛的城督府,還沒進門,我就發現了不對勁。”
“城督府門口,幾個衛兵根本沒有站崗的樣子,三三兩兩地蹲在牆角曬太陽,身上的皮甲敞開著,武器就扔在一邊。”
“我走上前,告訴他們,我是城督石猛的弟弟石木,從上海港回來探望我兄長石猛。”
“您猜他們怎麼說?”石木的臉上,露出一絲屈辱的苦笑。
“他們隻是懶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用下巴指了指裡麵,很不耐煩地說:‘找石猛啊?在裡麵呢,自己進去吧。’”
“那口氣,那眼神,沒有半點尊重,就像是在打發一個乞丐。”
“老師,您知道的,我脾氣不好。我當時就想揍他們一頓。但轉念一想,我哥的病情重要,我不想耽擱,就忍著氣,走進了城督府。”
“然後,我看到了更讓我心驚的景象。”
“我哥哥的城督府,破敗得簡直不像樣子。”
“院子裡的石板路縫裡長滿了雜草,牆角的漆皮大片大片地脫落,露出發黑的木頭。”
“那破敗的程度,甚至還不如彭頭山城裡一些富裕商人的宅子。”
“跟雲算那座氣派的城主府一比,簡直就是個貧民屋!”
“我衝進內堂,終於在病榻上,見到了我的哥哥。”
石木的聲音,在這一刻,哽咽了。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用儘全身的力氣,才能繼續說下去。
“我哥哥石猛,他躺在床上,麵容憔悴,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紙,整個人瘦得隻剩下一把骨頭,形如枯槁。”
“他睜著眼睛,空洞地望著房梁,看見我進來了,也隻是眼珠子動了一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有氣無力地看著我。”
“我當時就慌了,我問我哥到底怎麼了,得了什麼重病。”
“但他隻是搖頭歎氣。”
“是我嫂子,她把我拉到一邊,哭著告訴了我所有的事情。”
“我哥他根本不是生病。”
“他是被雲算活活氣出心病的!”
何維聽到這裡,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石木繼續說道:
“我嫂子說,銅都聯盟承平日久,已經十幾年沒有大的戰事了。”
“雲算覺得,彭頭山城周圍也沒什麼威脅,沒必要花那麼多錢養著軍隊。”
“他在一次城主會上宣布要大幅度裁減軍隊,削減軍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