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冬風卷過曠野,吹散了空氣中濃鬱的血腥氣,卻吹不散籠罩在每一個圍城士兵心頭的徹骨寒意。
矛都的嘴唇乾裂,他死死地盯著戰場中央那片黑色的方陣。
恐慌、憤怒、屈辱,還有一絲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恐懼,在他的胸膛裡瘋狂攪動。
敗了。
他最精銳的三千先鋒營,在他一萬大軍的眾目睽睽之下,在短短一炷香的時間裡,被區區五百人,以一種近乎羞辱的方式徹底擊潰。
“矛都將軍!”身邊一名將領的聲音在顫抖,帶著哭腔,“那到底是什麼怪物?他們的鎧甲,刀槍不入啊!”
“閉嘴!”
矛都猛地轉身,一巴掌狠狠地抽在那名將領的臉上,將他抽翻在地。
他的雙眼布滿血絲,麵目猙獰得如同草原上受傷的孤狼。
“不是他們厲害!是他們的鎧甲!”他咆哮著,像是在說服手下,更像是在說服自己,“他們的鎧甲堅固,行動就必然遲緩!他們隻是一個無法移動的鐵烏龜!”
矛都喘著粗氣,大腦在極度的憤怒與驚恐中飛速運轉。
步兵方陣無法破防,那是因為步兵的衝擊力不夠!
但騎兵不一樣!
戰馬奔騰起來的巨大衝擊力,足以摧毀任何堅固的步兵方陣!
這是草原上顛撲不破的真理!
矛都的眼中重新燃起一絲瘋狂的希望。
“傳我將令!”他的聲音嘶啞而尖利,“吹響總攻號角!命令哈丹、巴圖,立刻帶領你們的兩千草原騎兵,從兩翼出擊!”
“我不要試探!我不要騷擾!我要你們用最快的速度,給我發起集團衝鋒!從他們的側翼,給我狠狠地撞進去!”
“把那些鐵疙瘩,連人帶甲,全都給我踩進泥土裡去!”
“是!”
傳令兵連滾帶爬地跑下帥台。
很快,比剛才更加激昂、更加急促的牛角號聲,響徹整個戰場。
在軍陣的左右兩翼,兩支一直按兵不動的軍隊,開始緩緩向前移動。
那是矛都的王牌,兩千名草原精銳騎兵。
他們是從小在馬背上長大的戰士,每一個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
他們騎著高大的草原馬,身披厚實的皮甲,手中提著閃亮的青銅馬刀和長矛。
正是這支騎兵,曾經擊潰了聯盟引以為傲的磐石衛隊,也正是他們,將何山逼入了絕境。
在騎兵們的心中,步兵,隻是待宰的羔羊。
“嗚——”
總攻的號角吹響。
兩千名騎兵同時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他們用腳跟猛磕馬腹,驅動戰馬,開始緩緩加速。
馬蹄聲,從最開始的零落,迅速變得密集。
當兩千匹戰馬同時開始小跑、快跑,最終進入全速衝刺狀態時,整個大地,都開始劇烈地震動。
轟隆!轟隆!轟隆!
那聲音,如同滾滾而來的悶雷,如同山洪暴發,如同天崩地裂!
兩千騎兵,分成了兩股巨大的洪流,從左右兩翼,拉開一個巨大的弧線,朝著戰場中央那塊小小的黑色方陣,凶猛地席卷而去。
那無可匹敵的氣勢,讓剛剛潰敗下來的先鋒營士兵,再次燃起了一絲希望。
沒人能擋住騎兵的集團衝鋒!
絕對沒有!
矛都站在帥台上,雙手抓著欄杆,瞪大了眼睛,盯著戰場。
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麵對如同兩道鐵鉗般包夾過來的騎兵洪流,一直靜立不動的黑鐵軍團,終於有了動作。
軍陣之中,何維的聲音,冷靜地響起。
“全軍聽令!結抗騎兵槍陣!”
“前三排,半跪!”
“後兩排,盾牆!”
命令被迅速而精準地執行。
“哢!哢!哢!”
伴隨著整齊的鎧甲摩擦聲。
軍陣最前方的三排士兵,單膝跪地,將手中黑鐵長矛的尾端死死抵在地麵上,矛尖以一個三十度的斜角,穩定地指向前方。
隻是瞬間,原本平整的方陣前方和兩側,就冒出了一片由數百根黑鐵長矛組成的,閃爍著死亡寒光的鋼鐵叢林。
而他們身後的兩排士兵,則將手中的塔盾重重地頓在地上,盾與盾緊密相連,組成了一堵密不透風的鋼鐵之牆。
整個五百人的方陣,變成了一個渾身長滿了尖刺的堡壘。
騎兵洪流,越來越近了。
騎手們已經能看清那些黑色甲片上的血跡,甚至能感受到從那片鋼鐵叢林中散發出的冰冷殺氣。
但他們沒有減速。
衝鋒已經開始,就絕不能停下!
這是騎兵的信條!
他們發出更加瘋狂的咆哮,試圖用聲音壓倒內心的不安。
他們將手中的長矛放平,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直指那座黑色的堡壘。
下一秒。
騎兵的洪流,狠狠地撞上了鋼鐵的長城。
沒有預想中陣型被撕裂的巨響。
隻有一連串令人頭皮發麻的血肉穿透聲、骨骼碎裂聲,以及戰馬淒厲至極的悲鳴!
“噗嗤!噗嗤!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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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在最前麵的上百匹戰馬,根本無法阻擋那斜向上、穩定無比的黑鐵矛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