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夏守忠扯著公鴨嗓子稟皇帝,忠順王到時。
李洵素日裡看任何人都跟刀子一樣的,眼神立時變的柔和。
整體多了幾分輕浮,愈發像那戲文裡唱的多情風流公子哥兒,他沒正經地嘻嘻哈哈走進禦書房,開口親昵喊道:
“二哥,你找我有事兒。”
這也不是胡亂稱呼,李洵幾乎是皇帝照看長大,小時候皇帝就帶著他狩獵,讀書,足以算得上長兄為父。
朝廷之上要稱職位、陛下、萬歲、私下裡家常嘮嗑,沒有旁個外人在的話,李洵通常都是按照小時候的稱呼,喊皇帝二哥。
李洵心裡很清楚,皇帝寵愛歸寵愛,但不妨礙猜測、以及利用自己這位弟弟。
畢竟皇帝有個三長兩短,在太子年幼的情況下,這位沒有野心一味頑樂的弟弟,就是最大的危險了。
皇帝朝李洵和煦一笑,拂袖指了指旁邊早準備下的方椅:“六弟坐下說話。”
李洵不老實坐下,椅子太硬,他扭來扭去,沒有半點親王形象,身子調整好幾次才勉強找到最舒服的角度。
皇帝嘴角微微抽動,有時候他都懶得懷疑,這位六弟到底是不是假裝對皇位沒有野心。
他親手帶大李洵,比任何人都清楚六弟的性子,隻是李洵如今長大了,出宮立府,天高任鳥飛,也不知,李洵變沒有變?
不清楚李洵還是不是小時候那樣兒,隻服他這二哥?
他更願意相信六弟是真沒有野心,隻想當個逍遙霸道王爺。
如此來,他將來萬一有個不測的話,忠順王也好照看太子。
這事兒不急。
仍需多番試探忠順王方能安心重用。
李洵張開雙臂伸了伸懶腰,在皇帝看不見的王服袖衣下飛快地撇了撇嘴,語氣慵懶道:
“二哥有什麼事兒你快吩咐,臣弟還趕著回府睡覺。”
皇帝捋了捋長須,拿手指虛點了他李洵幾下,沒好氣的笑罵道:
“堂堂親王坐沒坐樣,成何體統啊?你若是閒著沒事兒乾,朕給你個差事兒。”
李洵皺了皺眉不耐煩的揮手:“二哥讓我掌管皇營和內務府,已經夠費神,乾脆你都收回去,我是一個都不想管。”
“錦衣府的好差事兒你也瞧不上嗎?”皇帝微怒,一副爛泥扶不上牆的嫌棄表情盯著李洵臭罵:
“你好意思跟朕提內務府和皇營的事兒,莫不是當朕眼瞎?收回去?你造的那些窟窿,難道要朕替你還上不成?
作為親王,你就不能乾點正經事兒,毫無上進之心,作為王叔你就不能給太子作出一個榜樣?”
李洵撇撇嘴,太子才五歲,每天多累啊,簡直就是苛待孩子,正是頑的年紀應該釋放天性,嗯嗯,改日去尋大侄子,教他當個偉大的木匠。
“不就是百萬兩銀子,我回去琢磨琢磨,二哥未免把我看太輕,怎麼沒有上進心,等著!用不了幾時就能給二哥塞滿內庫。”
當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他為銀子的事兒都愁的茶飯不思,寢食難安了。
忠順王倒是臉皮厚,他也不怕把牛吹上天,掉下來砸死自己。
莫不是又想著挨家挨戶去勒索敲詐,為此閣老們彈劾他忠順親王的折子都快堆滿太極殿了!
李洵才沒去看皇帝快憋出內傷表情,而是分析皇帝給他差事兒的用意。
錦衣府可是皇帝捏在手的私人機構,李洵在腦子裡快速琢磨,皇帝莫不是又在借機試探他?
皇營和內務府隻是管著銀子,對文武百官沒有實際的性命威脅,錦衣府不同,有著皇權特許,先斬後奏的權利。
想明白皇帝大概不是真心要讓他辦事,李洵起身就要走,惱道:
“二哥彆拿這些事煩人,便是給我掌管五軍營,我也沒功夫去操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