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西路院。
隻見黑油柵欄內五間大門,上懸一塊匾,寫著是“賈氏宗祠”四個字。
宗祠內香火騰升,地上一溜兒按照輩分嫡庶,整齊跪著寧榮兩府子弟,除此之外,連旁支如賈芸、賈瑞、賈芹、賈璜者皆都在內。
至於兩府的姑娘、奶奶、太太、甚至連賈母都不得踏入宗祠半步,隻能在寧國府薈芳園看戲兒,熱鬨熱鬨一回,也算是除除晦氣了。
至於這晦氣何來。
自然是忠順王搶賈蓉媳婦一事。
府裡到現在都還驚魂未定。
於是乾脆把賈家子弟都叫到祠堂給寧榮二位祖宗跪拜,祈求保平安。
跪拜完祖先,旁支的子弟也就去吃酒席,留下寧榮二府的兩位大老爺、賈母和嫡出子弟。
寧壽堂。
賈珍麵帶悲戚,對上首賈政、賈赦、賈母拭淚道:
“侄兒與您們的侄孫受辱也罷了,不曾想連累了榮國府,令祖宗蒙羞,實在是罪過。”
誰叫你們寧國府看見個絕色就不顧,自己的身份非要娶回府當正經奶奶?
原本想發氣的一等將軍賈赦,陡然瞥見旁邊腦袋纏著藥布的侄孫賈蓉,頓時也不好在責罵。
真慘,打的那麼嚴重?
賈赦捋著胡須不自覺身子一抖,不過很快他就得意笑道:“忠順王再怎麼囂張,也邁不過太上皇去!”
“甄家老太妃倒是幫咱們出了口惡氣,實在痛快,也不知王爺要怎麼賠償咱們賈家!”賈赦眼睛發亮,若是給個十幾二十萬白花花的銀子就好了。
賈政卻是擔憂的搖搖頭:“即便王爺真會賠償咱們賈家,也萬萬不能收,以免結下死怨。”
“太上皇恩準的豈敢不收?”賈珍丟出一句,賈政也不好反駁了。
賈赦點點頭:“是啊,太上皇還是念著咱們家的,怎麼不收?必須收下賠禮,否則辜負了太上皇他老人家的恩澤。
哼!一物降一物,王爺他就是孫猴子,也飛不出老皇帝的五指山,我瞧他還囂張不囂張了。”
賈珍眯了眯眼睛,瞥了眼賈赦。
他是了解西府這位族叔的,有便宜不占王八蛋,太上皇說讓王爺賠償給賈家,寧榮二府都是賈家,到底賠給誰?
按理說,受辱嚴重的是咱們寧國府,應分大頭這才合理!
至於兒子賈蓉。
兒子挨了打倒沒什麼打緊。
他隔三差五還揍呢,隻是可惜了秦可卿那個美人兒,賈珍想到這裡,直氣得心肝疼。
那賈蓉整個腦袋全被藥布包裹的嚴嚴實實,隻餘下兩隻眼睛,跟木乃伊似的。
臉隻是腫了些,過段日子也就消了,主要是左麵留下一道長長馬鞭抽的疤痕恐怕要永久伴隨了。
賈蓉鬱悶至極,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難道他老子還敢為了他跟王爺打一架不成?
賈母用餘光掃了一眼屋子裡的爺們,暗暗歎氣,賈家真是沒個頂梁柱了,被欺負到臉上也隻能忍氣吞聲。
想當年,他丈夫賈代善還在時,甚至敢和太上皇挺腰子,如今真是一代不如一代,說著她便把目光看向寶貝孫子所在的偏殿方向。
唯有寶玉,是賈府的希望!
還有宮裡的大孫女元春,打小在自己身邊,她親力親為教導讀書寫字,琴棋書畫樣樣皆能。
這樣優秀的女孩兒,早晚能有出息,早晚能讓賈家恢複神采。
這次要多虧老姐妹甄老太妃替賈府打抱不平了,有了陛下敲打忠順王,想來他也不會揪著賈家不放了!
…
閨閣中。
賈府爺們兒在一起談論。
小姐們由大嫂子李紈、尤氏、單獨領到偏廳裡說些體己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