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大起大落。
賈府眾男子方才就經曆了一遭。
嚇得驚跪一片。
口內連稱:不敢造次、臣等家裡從未有過僭越的想法。
也不知忠順王會不會揪著通靈寶玉不放。
此事還沒翻篇,忠順親王又開始賠禮了,一驚一喜的實在折磨人。
李洵隻是笑了笑,意味不明。看著眾人跪在他麵前,覺得還不夠過癮解氣。
“賜禮!”
劉長史揚聲一吼,立時有兩名侍衛,抬著口黑漆木箱進來。
“砰”。
重重放在地上,瞬間就把賈府男丁從通靈寶玉事件中的驚愕拉回來。
賈赦喉頭滾動,渾濁的眼珠死死盯住箱籠,那裡頭裝了什麼寶貝?偷偷摸摸揉了揉膝蓋骨。
往常母親罰他跪祠堂時,好歹也給個軟墊,這王爺真不是個東西啊,地麵又硬又涼是想折騰死我不成?
不過,賈赦看著那黑漆漆的大箱子,埋怨立時少了三分。
那箱子裡莫不是前朝孤品字畫?
若能有一把舉世無雙的扇子,便是在辱幾次,老爺我也還受得住!
賈珍緊緊蹙著眉頭,心中屈辱著想,王爺先用奴婢丫鬟辱沒賈家,接著又抬禮,是拿咱們賈家當阿貓阿狗逗不成?
這該死的瘟神!
隻希望他趕緊離開才好,否則總覺得心裡七上八下。
說畢眼珠子狠狠往旁邊賈蓉一瞪,下流沒用的種子,早聽老爺我的話,娶了那秦家女子哪有這禍事砸頭上。
偏你這孽障提什麼門當戶對,非把那秦家女子排在末尾相看,耽擱了好幾日的功夫!
賈蓉似從他老子賈珍眼裡的怒火讀懂了意思,嚇得肝膽俱裂,如今隻是纏著頭,沒準一會子全身都要裹臭藥布了。
賈政的臉早被賈寶玉氣得褪儘血色,見那孽障還在那裝昏犯傻,以為有老太太在跟前能護他周全,今兒母親不在,卻是不能夠了!
不由抬腳狠狠又是一踹,賈寶玉咬著牙硬扛著,臉色蒼白流下滾滾大豆般的汗珠子。
賈政悄聲道:“孽障,若能僥幸一次活命,今後必嚴加管教於你,再不容你胡作非為,廝混在姊妹堆裡虛度光陰。”
罵完之後,賈政想想王爺那些話,就覺得可怕,以前他也清楚,此祥瑞之說,已屬僭越。
若隻當作一句玩笑,哄老人家之物,未必有誰當個真。
即便有誰使壞水,也不敢貿然行動,畢竟得罪賈府,就是得罪四大家族。
可若是身份地位遠超四大家族的人,非要當個真,拿通靈寶玉跟謀反混為一談,他們也無可奈何。
那孽障非但保不住命,隻怕還要連累整個家族。
原我就警醒過母親,那玉莫要帶、莫要帶、萬萬宣傳不得出去。
偏她們……婦人之見!
賈政懊惱著,自悔半晌,回過神才發現兄長賈赦父子,侄兒賈珍父子,俱都把眼睛盯在剛抬來的箱子上。
特彆是一旁的璉兒,眼睛都快伸到那箱子裡了。
賈政無聲歎了口氣,悲從心來,賈家真就沒個上進有用的子弟了嗎。
我那孫子蘭兒是極好的,肯讀書,族裡老太爺也誇他每每功課都認真完成,隻是……哎!太小了,當不得大用。
又是一陣傷春悲秋的,賈政後知後覺,最後才把心思放在黑木箱子上。
六十六抬賠禮,為何單單隻命侍衛開一箱?
眾人又害怕又都眼巴巴等著看箱子裡的寶貝,李洵的心情變幻無常,收斂怒氣,眉開眼笑拉著賈寶玉衣袖走到箱子邊:
“本王瞧瞧賈府麒麟兒與這東西匹配不匹配。”
說完他看著賈府男子笑:“東西是一定要收,不給本王麵子,本王今兒就在榮國府發飆了!”
送個東西還能嚇死寧榮二府不成?未等賈政開口,賈赦躬身道:“老皇爺賞,王爺賜,不敢不收。”
賈珍、賈蓉父子鼻子都氣歪了,寶貝怎麼給西府了,那剩下六十五抬必須給東府,不然今天受的辱可就虧大發了。
李洵一招手,侍衛打開箱子。
“嘎吱”一聲。
勞什子東西?眾人伸脖子睜眼睛,沒奈何,箱子太深,看不見,且壓根兒沒堆滿啊,王爺未免太小家子氣了,那麼大個箱子不會就裝一個物件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