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話說另一邊。
著一件淺紫雞心領,繡梅花褙子,白綢竹葉立領中衣的林黛玉,若有所思坐在書桌前。
姑娘青蔥似的手指,摩挲著書桌上,李洵送給她的那枚雙魚玉佩,似喜非喜的含露目,看著窗外的細竹怔怔出神。
這是她除爹爹以外,第一次接觸到同輩男子,若自己真有個兄弟姐妹,想到那沒長成的庶弟,眼裡不由噙著淚點。
“姑娘。”
聽見雪雁的聲音,黛玉忙用帕子拭了淚。
這時雪雁端著一盅燕窩而來,蹦跳著進屋,嬰兒般肉肉的臉蛋上笑出兩個淺淺梨渦:
“姑娘,我剛才路過老爺那裡,你猜聽見什麼了?王爺好生厲害呀,說要把揚州貪官全砍頭了,真把那些壞蛋砍頭,那揚州老百姓定把他當菩薩供著。”把燕窩輕輕放在書桌上。
聽了雪雁那番話,黛玉剛起了頭的憂傷瞬間被打斷,食指彎曲抵著下巴破涕而笑:
“這就是誇大其詞了,哪有殺的儘的?若真那麼簡單,爹爹也就不會每日憂思成疾。”
雪雁不服,仍要爭論一分,鼓著小臉道:“怎麼是誇大其詞呀,他不是親王嗎?”
黛玉一指頭戳了戳雪雁的腦袋:“便是親王也不能隨意處置朝廷命官。”
話雖如此。
可她怎麼覺著某人就是敢胡作非為?手拿著帕子,輕咳了幾聲。
“呀!姑娘快喝些燕窩潤潤嗓子。”聽見自家姑娘咳,雪雁立即端起燕窩遞到黛玉手前。
黛玉搖了搖頭,手指輕輕拂過詩集:“不怎麼餓,快些拿宣紙來,我這會子有了幾句好詞兒。”
這時。
晴雯那鬼機靈領著紅纓鬼鬼祟祟在門口探頭探腦,見黛玉在書桌前寫詩掩嘴笑道:“林姑娘醒了呢。”忽就想起王爺曾說過,自己與揚州林姑娘有幾分相似。
晴雯翹了翹嘴,哪裡就像了!不過,王爺什麼時候見過林姑娘的?
“咱們又不是做賊,怎麼躲躲藏藏的?”紅纓在旁邊小聲嘀咕。
晴雯也是個愛頑的性子,當下促狹道:“咱們突然出現嚇一嚇林姑娘。”
“不成,聽聞林姑娘身子不好。”紅纓趕緊把頭搖成撥浪鼓,已有護主傾向,誠實道:
“你不是說王爺對林姑娘有那麼些意思的,既然我要跟了姑娘,那就不能嚇她。”
“好沒意思的話。”晴雯頓覺無趣了,正想一個人搗鬼,冷不丁被雪雁給發現,雪雁知道王爺帶著倆婢女,想必就是那兩位姐姐了,於是和黛玉說了幾句。
林黛玉聽得是李洵身邊的奴婢,便有些心慌,還以為他也來了呢,連寫詩的靈感也一忽兒全跑了空,下意識看了眼那塊玉。
被發現也不好繼續搗鬼,晴雯掀開簾子進去,給黛玉行禮,笑道:“姑娘,我們王爺叫我們來給您解悶兒呢。”
原來他不在,黛玉登時就鬆了口氣,沒有爹爹和姨娘在,她更不好意思跟陌生男子搭話。
“不過我們王爺一會子就來。”
林黛玉:“……”
晴雯推了一把紅纓:“姐姐有什麼話,快跟林姑娘說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