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本大爺進去,大爺要找厲六爺,找六爺,不,王爺!忠順王爺!”
薛蟠腆著肚子,拍的門環砰砰作響,震得門框嗡嗡直顫。他身後跟著幾個同樣一臉焦急又帶著點莫名亢奮的家仆。
自打揚州知府、兩淮運轉使、鹽官鹽商全被一網打儘之後,百姓們議論紛紜,有內幕消息的透露是來了個厲害的角色,忠順親王!
也就那位“名聲赫赫”的親王,才乾得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
不過。
混賬歸混賬,做事沒有王法是另一說,普通百姓卻是把李洵給誇上天了去,那些貪官汙吏,害的多少家庭妻離子散,賣田賣屋又賣女兒老婆的?
大仇得報的那些恨不能給李洵塑個金身供起來,薛蟠也是整日混跡在風月場所,想到探尋消息,無非撒銀子,倒也最見效果。
果不其然。
薛蟠從林府某個采買小廝口中得知,林家住著王爺。
林家住的年輕公子不是隻有厲六爺?薛蟠登時就腦袋通透了。
林府的管家一臉為難,隔著門縫苦口婆心:“薛公子,您行行好,老爺有吩咐,公務繁忙不見外客的,您改日再來拜訪吧。”
“什麼外客?!我薛蟠是外客嗎?!”薛蟠一聽更急了,嗓門拔得老高,吼的臉紅脖子粗:
“我跟王爺那是……那是患難之交,在客棧裡同生共死過的交情。我險些被黑店坑死,還險些被王爺給燒死呢,呃,這個不算。
王爺還誇我捐糧捐得爽快,還有你們家林老爺林探花,那是我家正經親戚,我親姨媽是林夫人嫂子!這能算外客?快開門,耽誤了王爺的大事,你擔待得起嗎?!”
他這攀親戚的歪理邪說聽得管家嘴角直抽抽。患難之交?同生共死?怎麼覺得不怎麼可信哩。
這位薛大公子在金陵的名聲和憨笨,整個揚州城都當笑話傳遍了!至於親戚,這七拐八繞的,也虧薛大爺能扯上。
薛蟠見拍門無用,急得在原地轉圈,他那顆被酒色財氣浸染得有些遲鈍的大腦袋,此刻卻在“忠順親王”這四個金光閃閃的大字刺激下,超常運轉起來。
親王!那可是真正的龍子鳳孫!
說出去比之榮國府還要威風一萬倍。
攀上了王爺他薛蟠在金陵、在京城,那還不是橫著走?
什麼鳳凰公子、麒麟兒、王孫公子,統統都得靠邊站!
怎麼攀?送禮?王爺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他薛蟠那點家底,捐了五十萬兩,再送也送不出花兒來。
拍馬屁?自己那點墨水,拍馬蹄子上還差不多。
正抓耳撓腮。
他腦子裡猛地蹦出一個人影。
妹妹,寶釵!
自家的寶貝妹妹,模樣那是頂頂拔尖兒的,比畫上的仙女還標致!性子端莊穩重,知書達理,更難得的是那份處事周全的勁兒,比他這個當哥哥的強了百倍千倍!
薛蟠的大腦瓜子像被雷劈了似的。
豁然開朗!
被自己的絕世聰明計劃給震驚的雙手叉腰得瑟不已。
母娘和妹妹這次進京,明麵上是探親,串門榮國府。可他心裡門兒清,探親是假,主要是為了他妹妹寶釵參選公主、郡主入學陪侍的資格!
進了宮。
在貴人身邊熏陶幾年,學些規矩禮儀,鍍一層金,將來才好說一門顯赫的親事。
這是母親和舅舅王子騰替妹子盤算好的路子。
“嘿!”
薛蟠猛地一拍自己油光鋥亮的大腦門,發出清脆的響聲,把旁邊的家仆都嚇了一跳:
“我真他娘是個天才!”
“眼前就是通天的金光大道,去擠那勞什子的宮門窄路乾嘛?!”
他越想越覺得自己是天才。
去宮裡當伴讀?那得熬多少年?看多少主子臉色?最後能不能得個好姻緣還得兩說。
可眼前呢?活生生的、大順朝獨一無二的親王。
年輕,英俊,高貴。
妹妹沒道理不喜歡的吧?
況且王爺和他薛蟠一樣,顯然也是個愛顏色、懂風流的,真真是趣味相投。
要是能把寶釵妹子送到王爺跟前…憑寶釵的容貌、才情、品性,那還不是……
至於選秀?去他娘的!省下的打點銀子,夠他薛大爺在金陵最好的酒樓包場幾個月。
“妙啊!太妙了!”薛蟠激動得直搓手,臉上散發出興奮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