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後,陽光正好。
通往金陵西門的官道上,李洵的車隊揚起一路輕塵。
李洵的腦袋枕在晴雯雙腿上,有一搭沒一搭的聽她講些市井趣聞。
手爪時不時會對其小籠包搓圓捏扁,鬨的晴雯耳根生暈,臉頰滾熱,緊咬了銀牙不敢出聲,憋得雙腿內側之間擰巴在一起。
傅義策馬靠近車窗,低聲道:“王爺,前方探報,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甄應嘉、兩江總督田博遠、
江寧知府劉彥坤等一眾官員,率屬僚及儀仗,已在西門外十裡長亭恭候多時。”
“哦?”
李洵眉梢微挑。
“看來本王在揚州那點微名,也傳到金陵了?”
聽聞江南甄家是賈家的正麵對照,非但祖上是老親,各家的鳳凰蛋竟還生的一模一樣,連姑娘俱都相同,也有四位,容貌才情與賈府四春不分伯仲。
也不知是不是真的!李洵頗為好奇,可惜甄家的女孩兒嫁出去兩個,暫時看不到。
黛玉在馬車裡也聽到傅指揮的談話,心中微驚。十裡長亭迎候?看來金陵這些官員,對六哥哥的畏懼,遠勝於揚州。
平日裡六哥哥嬉皮笑臉沒有正形的,哪裡知曉他逞威風時,又是何等人見人怕的閻王。
林黛玉下意識的整理了一下衣襟,她雖是官宦之女,卻不曾與除爹爹之外的官員交際過,對即將來的大場麵有些不自然的緊張。
而這時。
李洵突然叫停馬車。
就看見晴雯紅頭漲臉的跑到紅纓和雪雁的馬車旁邊,不容分說的擠了上去。
林黛玉莫名蹙眉。
“傅義,你先護送她們到薛家住下,本王要去甄家,改日就來尋你們。”
傅義頷首,招呼身後紅纓他們的車馬上前:“王爺放心,有卑職在薛家照看,必定不會出什麼亂子。”
黛玉懸著的心總算平平穩穩落到原處,還以為要跟著某人一起去見那些金陵官員呢。
如此。
黛玉和紅纓、雪雁、奶嬤嬤、以及姑娘穿的四季衣裳、用慣的四季器皿、古箏、筆墨紙硯、常讀的書籍、也都全部先載去薛家放著。
車隊轉過一道山梁,前方豁然開朗。
…
隻見官道儘頭金陵西門外,竟是黑壓壓一片,以甄應嘉、知府劉彥坤、總督田博遠為首。
數名身著各色官袍的官員、屬吏、兵丁,如同演練好一般,在十裡長亭外列成整齊的方陣。
巨大的“肅靜”、“回避”牌矗立兩旁,儀仗鮮明,旌旗招展。
當李洵的王駕出現在金陵官員視野中時,遠遠望去,那片黑壓壓的人群如同被風吹倒的麥浪,齊刷刷地跪伏下去。
隻有品級夠格的甄應嘉、總督、知府這些二三品大臣是作躬身行禮的動作。
“臣等下官)恭迎忠順親王殿下!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
遠遠傳來的聲音,震得黛玉車中的簾幕都微微顫動。
與林黛玉她們兵分兩路後。
李洵端坐車中,隔著車窗望向那片跪伏的人海,居高臨下的臭罵:
“本王有叫你們來迎接嗎?”
“自作主張!”
“在場所有官員全部寫份賠罪清單,屆時送到甄府給本王過目,若是本王不滿意,本王可是要去你們府裡當場發飆的!”
眾官員錯愕,在風中淩亂。
金陵眾官員們為迎王駕,全身肌肉都繃直了,緊張準備了好些天,結果李洵見麵就毫不客氣的先把他們當豬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