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撅起屁股。
李洵已是清楚了七八分他要乾什麼。
薛蟠聲音嘶啞,跪在地上懇求道:
“我死了不要緊!可我娘和我妹妹…她們孤兒寡母的以後可怎麼辦啊?家裡沒了頂門立戶的男子,就成了絕戶,我不是沒見過那些吃絕戶的,還不把她們生吞活剝了?
王爺您行行好,念在咱們相識一場,把酒言歡過,念在我還替您出頭捐款賑災,求您,求您今後庇護她們母女一二,我薛蟠來世做牛做馬報答您!”
李洵看著薛蟠沉默不語。
薛蟠的混賬事情,李洵是一清二楚,但這番臨終托付倒顯出幾分愚孝愚慈的真情。
在這生死關頭,竟還想著“賣妹”讓寶釵後半生有個依靠,李洵不禁哂笑起來,這呆霸王……他又沒說要這大腦袋的性命。
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肯定要受皮肉苦再給馮家一個交代,至於怎麼個叫代法,押後再議。
既然薛蟠要寫,就寫吧,這霸占薛寶釵一事,又有了完美理由。
薛蟠見李洵沉默,又留著鼻涕眼淚悄聲道:還有一事,我妹妹她常吃的冷香丸,被我偷偷換了。
我加了東西!是能讓人動情,讓人…意亂情迷的春風渡!我…我本想…”薛蟠話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是想用這種下作手段撮合寶釵和自己。
李洵都聽愣了,這事兒也隻有薛蟠乾得出來,知府劉彥坤在旁邊大罵無恥下流,心裡卻是佩服這傻子還真是鬼才!
但對上李洵冷漠的眼神,劉彥坤心裡咯噔一下,趕緊自扇一個嘴巴子。
不多時。
獄卒拿來紙筆,從柵欄縫隙塞進去。
薛蟠抖抖索索地抓起筆,趴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寫著,一邊寫一邊哭:
“母親大人,妹妹親x:我罪x深重,死不足x。唯念母親年邁,妹妹xx我死難x目。今我xx了忠順王爺,求他xx寶釵妹子,護佑你們一生,我於九泉之下,亦xx王爺大恩…萬望珍重…不孝子兄蟠絕筆…”
寫完之後薛蟠一副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樣子,把遺書遞給李洵,偏偏他滿臉的鼻涕眼淚,整個大花臉很出戲,讓李洵忍俊不禁。
“薛蟠。”
李洵的聲音依舊淡漠:“你的孝心,本王收下了。你的錯,自己擔著。至於你娘和你妹子…”他頓了頓,看著薛蟠緩緩道:
“本王自有分寸。”李洵心情愉悅,拿起薛蟠寫的遺書看,這小子寫什麼了,然後……不開心了。
他娘的寫的什麼狗屁!
今我xx了忠順王爺,求他xx寶釵妹子?!
亦xx王爺大恩?
不是,薛蟠你那麼多不認識的字,都用xx代替的嗎?真真難為你家管事賬房和寶釵這些年了……
李洵轉身,不再看身後薛蟠可憐兮兮的樣子,對劉彥坤丟下一句:
“三日後,本王在知府衙門公開親審!。”
“是。”
劉彥坤躬身領命,反應過來一怔。
啊?王爺要公開審案子?!
不是。
當著百姓的麵,要是搞砸了,或乾出什麼混賬事。
他這知府的“一世英名”,可就毀了,自己還等著升任成京官呢。
身後牢房裡,傳來薛蟠撕心裂肺的嚎啕:“王爺,你記得叫她們多給我燒點紙紮的美人兒啊……嗚嗚嗚……我陪疼,若是殺頭,叫劊子手把刀磨鋒利,若是流放……哇………”
李洵信步離開,腳步未停,直奔衙門後宅去“驗貨”。
…
金陵府衙後堂。
李洵坐在太師椅子上喝茶。
須臾。
劉彥坤躬身引著一個低眉順眼的身影進來,恭敬道:“王爺,人帶來了,這便是此案關鍵人證,妞妞。”
李洵端著茶在唇邊頓了頓,聞言看去。
妞妞?嘖,這名字取的…
比本王當年在王府裡隨便取的阿大、阿二、阿三、還難聽。
堂下站著個女孩兒,約莫十五六歲,身形纖細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跑。半舊不新的淺杏色衫子,洗得發白。
若是仔細往內裡瞧,纖細倒是纖細,那隻是整體給人的感覺罷了。
實則該胖的地方胖,該翹的地方也不扁,蜜桃似的兩瓣兒緊致有形,上則挺如雙子寶塔。
巴掌大的小臉,下巴尖尖,膚色是久不見光的蒼白,此刻更是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