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運殿。
李洵現在火氣很大,硬邦邦的坐在上首,端著茶一臉不悅的剛聽劉長史講述關於樸清河來王府的意圖。
京郊皇莊與鄰村王家村隻隔一條河,皇莊頭之一的張城想擴種,把村東100畝荒田私自圈進皇莊,還打傷了阻攔的村民。
其中有個叫王狗兒的便帶頭鬨事,煽動皇莊佃戶們不種地罷工。
王家村的百姓幾乎都是那皇莊佃戶,他們鬨著每年交糧後吃不飽,今年沒法子過冬了!
於是王狗兒振臂高呼,領著王家村百號佃戶告到順天府要求討個公道。
順天府尹樸清河是個老滑頭,知道皇莊由內務府的忠順王管理,擔心惹了這個閻王,沒敢處理,因此來王府請李洵主持公道。
“混賬!”
李洵聽完一把將手裡的茶盅摔出去,剛好砸在半隻腳踏進承運殿,樸清河的身邊,嚇得樸清河提起官袍跳起來,連帽子都歪斜了。
以前他不怎麼管內務府的繁瑣事情,他們就以為自己是好忽悠不成,李洵挑了挑劍眉,皇莊頭張城?私自圈地進皇莊,怕不是進他個人的腰包了!
順天府尹樸清河被李洵發怒的樣子震的腿肚子直發軟,原本正三品是不需跪拜,顯然是嚇到了,不敢有絲毫怠慢,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行了個大禮,顫抖著聲道:
“下官順天府尹樸清河,叩見王爺千歲。”
李洵眼皮都沒抬,收斂怒容,命奴婢重新倒茶,慢悠悠地開口,笑道:
“樸大人,本王這王府門檻今日怎麼沾了你這父母官的鞋底灰了?起來說話吧,跪著顯得本王多不近人情似的。”
“謝王爺恩典!”樸清河如蒙大赦,趕緊爬起來,但腰卻刻意性地躬著,頭也沒有完全抬起,隻用餘光覷著李洵的神情。
“王爺恕罪,下官實是萬不得已,有樁棘手的案子牽涉到王爺治下的皇莊,下官……下官惶恐,不敢擅專,特來請王爺示下。”
“哦?”
李洵終於抬了抬眼皮,一臉完全不在意,又虛起眼睛看向樸清河:
“皇莊的事,自有內務府處置,何時輪到順天府插手了?樸大人,你這手伸得夠長啊。”
樸清河隻覺得後背的冷汗直流,這位王爺無理都要攪三分,連忙躬了躬身:
“王爺息怒,下官萬萬不敢。實在是那王家村的刁民王狗兒,糾集了數百佃戶,抬著傷者,黑壓壓一片堵在順天府衙門口。
哭天搶地,狀告皇莊莊頭張城強占民田,還打傷了人。他們口口聲聲說那村東百畝荒地,是他們的命根子。
雖荒著也是留著備荒的祖產,如今被強行圈占,那些王家村百姓多是皇莊佃戶,便鬨著不種地要罷工。
說什麼吃不飽穿不暖,沒法過冬了……如今連祖宗留的家業也沒了,便是死也要討公道。”
“命根子?祖產?”李洵嗤笑一聲,打斷了樸清河的話,身體微微前傾:
“樸清河,你當了這些年順天府尹,是越當越回去了?那百畝荒地,荒了多少年了?茅草長得比人高,耗子在裡麵做窩,也能叫命根子?
本王那皇莊要擴種,那是物儘其用,空著長草不是廢物是什麼?本王拿來種點東西,是廢物利用。
是給他們王家村那片死地帶來點活氣兒!怎麼,本王做點好事,還得先向你順天府報備不成?嗯?”
李洵先把惡話說在前頭,即便是皇莊頭張城給他惹麻煩,私自圈地想貪汙,但自家狗還需自己打!
“王爺明鑒,下官…下官絕無此意。”樸清河嚇得幾乎又要跪下,聲音都變了調:
“隻是按朝廷法度皇莊擴地,涉及鄰村地界,確需戶部備案,下官是怕那些刁民借此生事,壞了王爺您的名聲,也……也恐禦史台那邊聞風……”
“禦史台那邊又如何?本王還怕他們在朝廷噴本王一臉口水不成。”李洵猛地拍扶手,聲音陡然拔高,嚇得樸清河一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