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雲山莊夜宴。
世家子弟依次而坐。
主桌之上隻有李洵、昭寧、水溶。
水溶到底是把忍耐修煉成精的人物,雖心肝脾肺腎都氣得挪了位,麵上竟又能拚湊出那副謙和假麵,舉杯道:
“良辰美景,佳客盈門,實乃水溶之幸。白日裡些許助興節目未能入王爺法眼倒是小王貽笑大方了。
小王且滿飲此杯聊表歉意,亦賀我等今日相聚之緣。”
一番話說得漂亮,給自己找了台階。
底下那群世家子弟自然是紛紛舉杯,什麼王爺雅量、此乃真風流之類的馬屁拍得山響。
李洵手裡的溫酒剛沾到嘴邊,便有那等不及攀附的開始敬酒流程。
一個個錦衣華服的公子哥兒端著酒杯,臉上堆滿諂笑,首要目標自然是他這位親王了。
名聲好不好無所謂。
想攀附的子弟哪會在乎這些個虛名,若是能往上爬,李洵彆說名聲差,就是殺人不眨眼,他們也甘願冒險嘗試。
李洵不由覺得好笑且有趣的看了一眼北靜王。
明明是水溶辦賞美會拉攏新鮮血液,結果倒便宜了他。
自己非但搶劫了一堆珍寶玩意兒,還能順便在水溶邀請的世家子弟裡挑選些有用之才。
念頭至此,李洵眉眼慢慢笑彎了起來,北靜王是不錯的肥羊,以後要多去參加他舉辦的宴會。
“王爺千歲!草民父親是大同府參將,久仰王爺威震朝野,敬您一杯。”
“王爺,家叔乃都察院右僉都禦史張禹年,常言王爺乃國之棟梁敬佩萬分,敬王爺。”
李洵穩坐如山,聽到這句話劍眉一挑,心說都察院裡還有他的迷弟?
今兒可算是太陽都打西邊出來了。
他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那些純粹靠祖蔭,自身毫無建樹的紈絝子弟,與賈寶玉無差,要來何用?
養著吃大便啊?吃大便都算浪費了,大便可是拿來施肥用的。
李洵麵色不愉,便嚇得他們不敢上前,隻能悻悻轉向北靜王。
水溶倒是來者不拒,無論對方是誰家子弟,老爹官居幾品有沒實權,皆是一臉春風般的溫柔相待。
溫言勉勵,與之對飲,充分展現著他北靜王在外的美名,禮賢下士、平易近人,有賢王風範。
李洵也並非全然不理。
有個直腸子大個兒,自稱十三四歲起,就在邊軍曆練過的將門之子前來敬酒時,李洵倒是抬眼看了看他,問了一句:
“在哪個衛所?可曾與韃靼人交過手?”那子弟恭敬回答後,李洵微微頷首,舉杯沾了沾唇。
這名子弟不像扯閒篇的,與他敬酒,李洵看的仔細,那滿手都是厚繭,虎口也都磨的新舊傷痕疊在一起。
李洵默默記住這個將門子弟。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這位忠順王不是不搭理人,是隻搭理有真本事的人。
那些純粹的酒囊飯袋,脂粉子弟,連讓他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吃了閉門羹的紈絝子弟又羞又惱,卻不敢有半分表露,隻能將更多的諂媚投向溫和可親的北靜王。
昭寧完全進入了貼心小書童的角色,或者說,她樂在其中。
主桌上隻有李洵和昭寧,以及礙眼的北靜王,昭寧便索性暫時不裝霍公子,轉而開始與李洵親近。
“六哥,你嘗嘗這個糟鵝掌,我瞧著燉得爛爛的,肯定入味。”
“六哥,這綠雲山莊的酒也不好喝,你可要少喝,先吃點菜墊墊肚子。”
北靜王端著美酒送到唇邊的手一僵,眼角抽了抽,放下酒杯。
“六哥,那個魚看著刺多,綠雲山莊的奴才手臟,誰知會不會下毒?還是我幫你把刺挑了吧?”
北靜王又端起美酒一僵,俊臉抽了抽,悶哼一聲放下酒杯。
昭寧忙前忙後,一會兒夾菜,一會兒倒酒,一會兒遞帕子。
全程都在嗬護李洵,每一句都要紮一紮北靜王。
她故意把動作做得大大咧咧,甚至不小心把一點湯汁濺到了水溶的袖子上,然後“哎呀”一聲,歉意道:
“水王爺對不起哦,我沒注意到,你不會怪我吧?”
水溶看著眼前這二人一個冷漠傲氣,一個嬌俏刁蠻,偏偏又顯得那般親密無間,對自己卻極儘羞辱。
胸口一陣陣發悶,肝疼胃疼渾身都疼,他還得努力維持笑容,表示:
“無妨無妨,郡主……呃,霍公子天真爛漫,甚好,甚好。”
這忍者神龜的功夫,可謂修煉到了登峰造極之境。
賈赦、賈珍、賈璉三人早已喝得迷迷糊糊。
李洵瞥了眼隔壁席桌。
賈赦摟著個倒酒的暹羅婢女不肯撒手,嘴裡嘟囔著心肝肉兒,口水親的那婢女渾身都是。
李洵暗罵一句惡心!
那老匹夫除了能舔人家一身口水外,還能乾嘛?
賈珍則和彆的子弟猜拳行令。
輸了就灌身邊伺候的昆侖婢喝酒,故意弄得人家姑娘衣衫儘濕,一群人又腆著臉用嘴蹭乾淨。
引得周圍幾個紈絝發出猥瑣的低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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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璉醉眼朦朧看到對麵李洵和俊美小公子的親密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