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洵不在乎小舅子。
於他而言,隻要是他女人的兄弟都能算“舅子”。
然而真正有份量的貨真價實的舅子。
其實要算正妃的兄弟。
故此。
無論坑秦鐘,還是坑賈寶玉……
他都沒什麼心理負擔。
隻是坑多少,都要看其姐姐妹妹在李洵心中的份量了。
給了秦鐘些銀子在外躲他家老爺子,又約定賈政生辰那天去榮國府。
很快李洵就將這件無關緊要的插曲拋之腦後。
眼下要關注的則是王府小年。
而年一過到立春時節。
就要去軍營驗收一下霍元按照他的要求,拉起來的專門針對突襲北方的特襲隊。
時光一轉就到了小年。
這是臘月籌備過年的重要開端。
核心是送灶王爺。
民間會供奉糖瓜、麥芽糖,意圖用甜食讓灶王爺上天後多說好話,保佑全家新年平安。
同時清理灶房,開啟辭舊的第一步。
忠順王府內早已灑掃一新,各處張燈結彩,雖未到除夕,卻已洋溢著濃濃的節慶氛圍。
往年過節日,李洵幾乎在宮裡和二哥二嫂大侄子大侄女一起過。
今年則不同了,這是他出宮立府第一個單獨新年。
因著園子裡住進了這麼多位天仙似的姑娘,也不會孤單。
送灶王爺的香案設在了承運殿。
供品琳琅滿目,尤以各式糖瓜、關東糖、麥芽糖最為惹眼,意在讓灶王爺吃人嘴軟,上天多多美言。
李洵雖不信奉鬼神,但過大節日的,跟著意思意思熱鬨不是不行。
今兒他穿著寶藍緙絲龍紋常服,外罩玄狐輕裘,英挺不凡。
負手站在殿中,笑吟吟地看著眼前這群鶯鶯燕燕穿花蝴蝶似的飛來飛去。
“哇!這糖瓜堆得像小山一樣。”
史湘雲這隻豔紅色蝴蝶撲到供桌前,看著那晶瑩剔透各式各樣的糖瓜,眼睛登時就亮閃閃的,欲要伸出手指就想戳一戳那最大的糖瓜塔。
“雲妹妹還不住手。”薛寶釵眼疾手快,輕輕拉住湘雲的手腕,笑道:
“這糖是給灶王爺的,須得等王爺主祭之後,咱們才能分沾福氣呢。你這饞貓爪子且安分些。”
湘雲回頭衝寶釵做了個鬼臉,笑嘻嘻道:
“寶姐姐就知道拿規矩壓我。我這是替灶王爺先嘗嘗甜不甜,萬一不甜,豈不糊弄了他老人家?”
她說著,靈動的眼珠一轉,瞄向一旁含笑而立的李洵,促狹道:
“再說了,咱們這兒不也有位現成的王爺嗎?灶王爺是王爺,姐呼也是王爺,說不定五百年前是一家呢,王爺姐呼要不你先替灶王爺嘗嘗?”
史湘雲就是個開心果,有她在就少不了瘋言瘋語,卻也最容易帶動氣氛,李洵喜歡的了不得,怎麼會生這丫頭的氣。
李洵哈哈大笑,走上前,故意板起臉道:“好你個雲丫頭,竟敢拿本王與灶君相比?本王可是要生氣了的!”
說著他伸手從供品碟子裡拈起一塊長條圓形糖瓜,迅速塞進湘雲正要反駁的小嘴裡。
“既然你這般心急,本王就先罰你嘗嘗。”
湘雲猝不及防被李洵塞了塊嘴都含不下的瓜糖,嗚嗚地說不出話,隻能鼓著腮幫子瞪他。
那模樣又嬌憨又可愛,引得眾人都笑了起來。
披著月白繡紅梅鶴氅的林黛玉,看著湘雲和李洵笑鬨,聲音清清泠泠地飄過來:
“雲丫頭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不對,是饞糖不成反被噎。竟和灶王爺搶起吃食來,仔細他老人家上天告你們的禦狀。”
眼神含情,若有似無的白了眼李洵。
李洵聞言,立刻轉身湊到黛玉身邊,聞著她發間清冷的幽香,撥了撥她的耳環戲謔道:
“玉兒這是心疼糖?還是心疼本王被灶王爺告狀?
放心,若灶王爺真去告狀,本王就拉著你一同上天庭,憑玉兒這伶牙俐齒,定能把死的說成活的,幫本王辯個清白。”
黛玉被他撩撥弄得耳根發熱,扭了扭身子拉開距離,輕哼一聲,彆過臉去:
“誰要同你去,油嘴滑舌,節日裡也沒個正形!”嘴上雖嫌棄,但那雙多情的含情目卻是彎了起來。
李洵正要乘勝追擊親一下林黛玉的,這時三姑娘探春的聲音打斷他的念頭。
賈探春正拿著毛筆,在一疊紅紙上書寫灶疏。
顧盼神飛的大眼睛時不時掃一眼李洵,寫完後,她揚起手中寫好的灶疏問李洵。
“王爺瞧瞧,我這祝詞寫得可還使得?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這字可能入得灶王爺的法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