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
李洵倚在軟枕上,接過晴雯奉上的熱茶,慢條斯理呷了一口,困意才漸消。
聽著劉長史將門外之事一五一十道來,李洵臉上毫無波瀾。
便是普通勳貴世家都在所難免會出家賊,何況偌大的親王府,上上下下數千口人,若是沒幾條蛀蟲的話,那他才要大呼奇怪了。
像那榮國府的總管賴大家裡,抄出的產業都快抵得上鄉鎮豪商。對於這種事,李洵通常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想要馬兒跑,總要給馬兒吃草。
前提是彆發生在他眼皮子底下。
劉長史垂首在旁邊,描述起胡太監如何收錢刁難、踹翻菜車、惡語相向,以及劉姥姥一把年紀惶恐跪地磕頭、板兒驚嚇大哭,皆是繪聲繪色。
末了劉長史義正言辭地忘補充一句:“王爺,下官瞧著那劉姥姥一家確是誠心來感恩,兩車蔬果收拾得極乾淨,皆是莊戶人家能拿出的最好心意了。”
李洵擱下手裡的茶盅,臉色沉了下來。他還沒開口,跪在地上的胡太監已是抖若篩糠,嚇得四肢顫抖不住磕頭: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奴才隻是一時糊塗,豬油蒙了心,想著維護王府體麵。”
李洵嗤笑一聲:“本王看你是挺會維護自個兒的錢袋子。二十兩銀票收得挺順手,跟本王出府一年多了,想必吃得是油光水滑,肥得很啊。”
胡太監麵如土色,想要解釋,偏嘴皮子抖的不成樣子,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一旁的劉長史眼睛眯了眯,適時地添把火,低聲道:
“下官還聽聞這胡太監在城外置辦了一處外宅,裡頭還養了個媳婦,四五個姬妾,甚至有個七八歲的兒子。”
此言一出。
胡太監嚇得頓時尿了,癱軟在地涕淚橫流,劉長史真他娘歹毒啊,這是要咱家死無葬身之地?
怪不得常言道讀書人八百個心眼子全是黑的。
胡太監知道瞞不過去,王爺若有心查證,連他家裡耗子懷的是公是母都能清清楚楚。
“王爺,那兒子原是奴才的親侄兒,奴才知錯了,奴才再也不敢了!求王爺看在奴才用心伺候的份上,饒奴才一條狗命吧!”
他這已不僅是貪墨和跋扈,更是犯了內監不得娶妻生子的宮規大忌。
得寵的太監娶妻“生子”連皇帝都會容忍,算補償他們的身理心理缺陷。當然追究起來時,那就隻能乖乖等著受死。
這等蛀蟲,李洵見得多了,揮了揮手,對劉長史吩咐:
“抄沒其所有家產,充入府庫。那車踹翻的蔬菜瓜果原封不動全給本王生吞吃乾淨,但凡擦掉一點泥,立刻杖斃,若沒死就流放到北邊苦寒之地修軍堡去。”
“是,王爺。”劉長史躬身應下,立刻招來其他太監,將死氣沉沉的胡太監拖了下去。
林黛玉在一旁瞧著,見那跋扈太監得了如此下場,心中那股不平頓時舒暢。
秦可卿見事已處置,心腸一軟,想起方才薛寶釵的提議,便輕輕拉了拉李洵的衣袖,柔聲道:
“王爺,那劉姥姥一家受了委屈,既是誠心而來,不如賞點什麼,安撫一番,也全了咱們王府的恩義。”
李洵臉色由陰轉晴,想起另個時空劉姥姥進榮國府的場景不由莞爾,他拍了拍秦可卿的手,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