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
李洵應南安郡王霍元之邀過府。
才至郡王府門,早有管事兒殷勤引路,結果還沒到霍元他們那就被截胡了。
隻見眼前一道鵝黃色的身影,也不知道是從哪裡躲著,似早有預謀的等待,伺機而動,乳燕投林般猛地就撲到他身邊。
淡淡清香縈繞,仿佛連周圍空氣都給淨化了。
“六哥,你可算來了!”緊緊抱著李洵的胳膊,仰著小臉,眼睛閃爍宛如星星。
李洵臂彎一沉,低頭便對上昭寧那張燦若春華的嬌靨。
閉著眼睛他都知道是昭寧這隻野貓兒。
小姑娘今日梳著俏麗的十字髻,穿一身鵝黃縷金百蝶穿花雲錦襖,下係月華裙,特意打扮的美美的來見他。
“不會一直等著吧?”李洵莞爾,任由她抱著胳膊。
“也沒等很久。”昭寧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她才不會說一早就打扮好,隻等李洵這花心大蘿卜上門。
隨即不由分說,拉著李洵就往一旁的月洞門裡鑽。
“六哥快隨我來,我新得了幾樣好玩的東西,正要給你瞧呢。”
“誒,昭寧,你哥哥他們還等著……”李洵話未說完,已被她連拖帶拽地拉進了後花園。
昭寧徑直將他拉到後花園一間屋子。
一進屋子昭寧便鬆開他,像隻快樂的小狐狸,在他麵前輕盈地轉了個圈兒,裙擺綻開一朵優美的花:
“六哥你快瞧,我這身新衣裳好看不好看?這料子是皇後娘娘賜給我的雲錦,統共也沒幾匹呢。”
李洵依言打量,見她明眸皓齒,人比花嬌,那身鵝黃色更襯得她膚光勝雪,挑起大拇指真心讚道:
“很好看,這顏色配你。穿鵝黃色,誰都比不過昭寧。”當然李洵是見縫插針,若是薛寶釵也穿鵝黃色,他肯定誇寶釵最配。
昭寧眉眼彎彎更是得意。
她又湊近些,微微側首,指著發髻上一支點翠嵌珍珠珊瑚的簪子,眨眼問:
“那這支釵兒呢,配不配我今天的發髻?”
“配,我們昭寧眼光最好。”李洵從善如流,誇妹子的甜言蜜語不要錢,要多少他有多少。
小郡主得了誇獎,心滿意足,這才拉著他在榻上坐下。
先是親自斟了杯暖好的茉莉香片遞到李洵手中,接著便挨著他坐下,小嘴開始叭叭地抱怨起來:
“六哥,你這些時日都不來找我玩,悶也悶死了!
母妃整日裡就知道拘著我去學規矩,不是刺繡就是讀那些酸掉牙的女則女訓,無趣得緊。
六哥什麼時候又帶我去有意思的地方?譬如水溶的賞美會。”
李洵抿了口茶,笑道:“去了一次還不夠,水溶都要被你氣成忍者神龜了。”
“忍者神龜又是什麼?”
昭寧揚了揚下巴,隨即又扯著他的袖子晃了晃,眼巴巴地望著他:
“管他當什麼神龜,綠烏龜,有好玩的六哥可不能忘記昭寧。”
咦?昭寧怎麼知道水溶從忍者神龜,進化成了忍者綠毛龜?李洵哈哈一笑,看著她那充滿期待的眼神,敗陣下來道:
下次六哥一定帶上你,今年忙得緊。”
昭寧小嘴立刻撅了起來,能掛上個油瓶,哼哼道:
“六哥還能有正經事忙?定是被哪個狐媚子絆住了腳。”昭寧故作生氣地扭過身子,拿背對著他,肩膀卻微微聳動,偷偷觀察李洵的反應。
李洵豈不知她的小把戲?
心下覺得好笑,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昭寧怎麼學會演戲假哭了。這樣,過兩日,我讓府裡做幾個有趣的物件兒,就當賠禮了,可好?”
昭寧一聽,立刻轉過身來,臉上哪還有半分怒氣和不高興,全是驚喜:“真的?六哥可不許騙人!”
“自然是真的。”
兩人正說笑間,外傳來腳步聲,一個丫鬟在門外恭敬道:
“郡主,咱家王爺派奴婢來問問,忠順王爺可方便過去了?幾位爺都候著呢。”
昭寧正說到興頭上,哪裡肯放人?
她立刻揚聲道:
“回去告訴我哥哥,讓他在等會兒,六哥正教我……”眼睛轉了轉,衝李洵吐了吐粉舌:
“教我鑒賞古畫呢,一時半會兒完不了!”
那丫鬟習以為常,應了聲是便退下了。
不多時。
霍元那邊又派人來催了兩三次。
每次都被昭寧用各種借口擋了回去。
“讓我哥哥稍安勿躁!”
“就說六哥在品評我新得的焦尾琴。”
“告訴他,我們在下棋,正到關鍵處不能打斷。”
李洵看著小郡主為了多留他一會兒,睜眼說瞎話,胡編亂造各種理由那古靈精怪的模樣兒,忍不住拿拳頭在她腦袋上打旋兒。
“彆把我的發髻弄亂了,花了好些功夫。”昭寧笑著拍開他的手。
直到昭寧自己也覺得把哥哥晾得太久有些過意不去。
加之李洵溫言保證下次一定多抽空陪她,她這才依依不舍地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