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郡王府內。
府中各處早已擺上了象征年年有餘的鰱魚盆景,插著歲歲平安的天竺臘梅。
霍元早已從忠順王府回來,陪著母親和妹子用過年夜飯,便與上門拜訪的朋友,幕僚們在前廳另開一席。
…
內宅。
南安太妃正陪著關係親近的勳貴太太們說體己話。
她們的男人與霍元把酒言歡,女眷自然而然就留下來陪太妃了。
幾位太太也都是有品級的命婦,衣著光鮮,珠環翠繞。
話題無非是各家兒女,年節瑣事,以及隱隱約約的打探昭寧郡主的婚姻動向。
畢竟這位天之驕女也差不多到了可以談婚論嫁的年齡。
無論是哪家太太,都對自家兒子信心十足,認為自己的兒子那就是麒麟子,配郡主很合適。
再加上幾家祖上關係不錯,算是加分項……
正說著。
隻聽一陣輕快如銀鈴般的腳步聲傳來。
簾櫳“嘩啦”一響。
一個身影便旋風似的卷了進來。
“母妃。”
眾人抬眼望去,隻見昭寧郡主已然換好了一身出門的衣裳。
她穿著一件火紅色的刻絲狸毛鬥篷,兜帽邊緣雪白的風毛襯得她一張俏臉明豔照人,就像雪地裡怒放的紅梅。
裡頭是杏黃縷金百蝶穿花雲緞裙,行動間裙擺搖曳,她烏黑的秀發梳成了俏皮的垂鬟分肖髻。
簪了一支赤金鑲紅寶的雀鳥步搖,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更添幾分靈動。
勳貴太太們越瞧越喜歡,模樣兒好,身份貴,這樣的姑娘當兒媳婦,誰會不願意?
“瞧瞧,這是誰家的俊丫頭,這般標致。”一位穿著絳紫色誥命服的大太眼睛一亮,率先開口讚道。
“太妃娘娘您可真是好福氣,昭寧越長越標致了,這般品貌,滿京城裡也尋不出幾個來。”
另一位太太也連忙附和:“可不是麼,昭寧郡主這通身的氣派,這靈秀勁兒,真真是將門虎女,叫人瞧著就喜歡。”
南安太妃聽著眾人的誇讚,心裡自然是受用的,如同喝了蜜糖水一般甜到了心窩子。
女兒是她心尖上的肉,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命疙瘩,被人誇讚哪有不高興的道理?
但南安太妃麵上卻不得不做出謙遜無奈的樣子,她輕輕拍了拍昭寧的手背,對著眾位太太歎道:
“快彆誇她了,你們是不知道,這丫頭就是被我和她哥哥慣壞了,半點姑娘家的矜持穩重都沒有。
性子野得很,跟她哥哥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是那沒籠頭的野馬,我是看管不住嘍!”
彆看太妃句句都在埋怨,但那字字都透露出對昭寧的寵愛,眾位太太都是人精,哪能聽不出來?紛紛笑吟吟地接口:
“太妃過謙了,郡主這是真性情,難得。”
“就是,女孩子家活潑些才好,顯得有生氣。”
“何況郡主身份尊貴,自然與尋常閨閣女子不同,何必拘那些小節。”
昭寧站在一旁,聽著這些千篇一律的阿諛奉承,臉上依舊帶著明媚的笑容,心底卻是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她自幼長在王府,見慣了這等場麵,對這些太太們隱藏在笑容背後的心思更是洞若觀火。
無非是瞧著他們南安郡王府聖眷正隆,哥哥霍元又得陛下重用,她們想方設法要攀親罷了。
昭寧眼珠微微一轉,心中已有了計較,隻怕你們家裡那些寶貝兒子降不住本郡主。
她也不等太妃發話,自顧自地走到桌邊,拿起一塊芙蓉糕毫不在意形象地咬了一口,甚至還掉渣,一邊嚼一邊對著太妃撒嬌道:
“母妃,您和各位夫人慢慢聊,女兒這就要去六哥府上守歲了。”
幾位太太聞言,臉上的笑容都微微僵了一下,交換的眼神中透出幾分詫異。
都到晚上了,郡主還要出門?
六哥,六哥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