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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麒:宗室餘暉裡的亂世行舟(1 / 2)

一、王府嫡脈:生於光緒末年的貴胄苗裔

光緒二十八年1902年)的北京城,冬雪初霽,肅親王府的紅牆在白雪映襯下格外醒目。側福晉顏紮氏的產房傳來一聲響亮的啼哭,打破了府邸的靜謐——毓朗的第四子降生了。彼時毓朗剛從神機營卸任,正潛心參與新政籌備,得此幼子,欣喜不已,為他取名“毓麒”,取“麒麟祥瑞”之意,盼他能為風雨飄搖的家族帶來吉兆。

毓麒的父親毓朗,此時已躋身晚清政壇核心,母親顏紮氏是毓朗的側福晉,性情溫婉,深得府中上下敬重。作為肅親王永錫一脈的嫡傳子孫,毓麒一出生便被記入宗室玉牒,身份尊貴。他上麵有三位兄長:大哥恒耆正福晉伊爾根覺羅氏所生)、二哥恒馞、三哥恒錕均為顏紮氏所生),還有一位姐姐恒慧,是府中最受寵的明珠。

肅親王府的童年,浸潤在嚴苛的禮儀與精致的規矩中。清晨天未亮,毓麒便要跟著兄長們到祠堂請安,對著祖宗牌位行三跪九叩之禮;上午跟著翰林院編修研讀經史,午後則在府內跑馬場練習騎射,傍晚還要學滿語、練書法。顏紮氏雖疼愛幼子,卻從不縱容,常說:“你是天潢貴胄,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宗室體麵。”

光緒三十四年1908年),六歲的毓麒第一次隨父親入宮。彼時光緒帝病重,慈禧太後垂簾聽政,毓朗作為軍機大臣陪侍左右。毓麒穿著簇新的蟒袍,跟著父親跪在養心殿外,聽著殿內模糊的談話聲,隻覺得氣氛凝重。後來他才知道,那是光緒帝駕崩前的最後幾日——一個時代的落幕,在他懵懂的記憶裡,留下了一道模糊的陰影。

宣統元年1909年),毓朗兼任軍諮大臣,府邸往來的官員愈發頻繁。毓麒常躲在屏風後,看父親與載灃、袁世凱等人議事,聽他們談論“新軍”“立憲”“革命黨”等陌生詞彙。有次袁世凱摸著他的頭笑道:“這孩子眼神亮,將來也是個有出息的。”毓麒卻嚇得躲到父親身後——他不喜歡這個眼神銳利的胖子,總覺得他身上有種說不出的壓迫感。

府中的書房是毓麒最愛去的地方。那裡有大哥恒耆整理的洋務檔案,有二哥恒馞從日本帶回的軍事書籍,還有三哥恒錕臨摹的《清明上河圖》。他最愛看的是父親收藏的《海國圖誌》,雖然很多字認不全,卻對著裡麵的船艦插圖看得入迷,幻想有一天能駕著這樣的船,去看看書裡寫的“英吉利”“法蘭西”。

宣統三年1911年),武昌起義的消息傳到王府,毓朗徹夜未歸。府裡的人都慌了神,下人們竊竊私語,說“南邊反了”。毓麒看到母親顏紮氏偷偷抹淚,姐姐恒慧把他摟在懷裡,說:“彆怕,有父親在。”可他分明感覺到,姐姐的手在發抖。

不久後,清帝退位的消息傳來。那天,王府裡掛了半旗,父親毓朗坐在書房,對著一幅《萬裡江山圖》枯坐了一天。毓麒進去送茶時,看到父親鬢角的頭發一夜白了不少。這一年,他九歲,還不懂“亡國”二字的沉重,隻知道府裡的宴席少了,來往的官員稀了,連每月領到的俸祿,也從白花花的銀子變成了輕飄飄的紙幣。

二、鼎革之際:從“小王爺”到民國子民

民國元年1912年),肅親王府的新年過得格外冷清。按照舊例,大年初一要穿蟒袍去宮中拜年,如今卻隻能在家中祭祖。毓朗親自書寫了一副春聯:“承先誌勿墜家風,啟後昆莫忘國恩”,貼在府門兩側,紅紙上的墨字,在寒風中顯得格外刺眼。

毓麒跟著兄長們給父親拜年,毓朗看著四個孩子,沉聲道:“從今天起,沒有‘王爺’‘阿哥’了,你們都是民國的子民。但記住,骨子裡的東西不能丟——守禮、知恥、愛國。”他給每個兒子一把折扇,扇麵上題著不同的字,給毓麒的那把,寫著“謹行”二字。

這一年,毓朗拒絕了袁世凱的清史館館長之職,卻接受了宗人府的聘書,負責整理宗室檔案。他說:“不是為了做官,是為了給祖宗留下點念想。”毓麒常跟著父親去宗人府,看著父親和老臣們在堆積如山的黃冊中翻找,聽他們用滿語低聲交談,那些他從小聽到大的語言,如今竟成了快要失傳的“古董”。

民國三年1914年),毓麒入讀北京的求實中學。這是一所新式學堂,同學裡有前清官員的子弟,也有商人、平民的孩子。第一次走進教室,他穿著長袍馬褂,引來不少異樣的目光。有同學喊他“小王爺”,他想起父親的話,紅著臉糾正:“我叫毓麒,和大家一樣。”

他的功課中,最吃力的是英語和算術,最拿手的是國文和曆史。曆史老師講到“辛亥革命”時,說“清廷腐朽,民智未開”,毓麒忍不住站起來反駁:“我父親不是這樣的!他編新軍、辦學堂,一直在做事!”老師愣了愣,笑著說:“毓麒同學,曆史的複雜,需要我們慢慢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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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後,常有同學圍著他問“王府裡是不是有金山銀山”“皇帝吃飯是不是要一百道菜”,毓麒總是搖頭:“我家現在也吃窩頭,父親說,浪費糧食是罪過。”

這期間,二哥恒馞從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回國,在北洋軍中任職。每次回家,都會給毓麒講日本的軍校生活,講“軍國主義”“民族精神”,毓麒聽得熱血沸騰,總纏著二哥教他打槍、練刺殺。毓朗知道後,並未斥責,隻是說:“習武可以強身,但不能好鬥。你二哥在軍隊,是為了保家衛國,不是為了爭強好勝。”

民國六年1917年),張勳複辟,北京城一夜之間又掛起了龍旗。肅親王府裡,毓朗的老幕僚們紛紛勸他“出山輔佐”,毓朗卻閉門謝客,隻對家人說:“鬨劇罷了。”毓麒看著街上穿著清朝官服的人來來往往,覺得很滑稽,他問父親:“我們還能回到過去嗎?”毓朗指著院子裡的海棠樹:“花開花落,自有時節。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複辟失敗後,社會對前清宗室的敵意漸濃。有人在學堂裡罵毓麒是“亡國奴的兒子”,他氣得和人打架,臉上掛了彩。回家後,顏紮氏心疼地給他上藥,毓朗卻讓他站在祠堂罰跪:“記住今天的疼。不是不讓你爭,是要爭得有道理。人家罵你,你打回去,隻能證明你和他一樣沒風度。真正的體麵,是活出個人樣來。”

那天晚上,毓朗給毓麒講了肅親王豪格的故事——當年豪格在關外征戰,被多爾袞陷害,卻始終不肯折節求饒。“咱們的祖宗,輸過仗,流過血,卻從沒丟過骨氣。”毓麒摸著臉上的傷,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民國八年1919年),五四運動爆發,學生們舉著“外爭主權,內除國賊”的標語上街遊行。毓麒瞞著家人,偷偷跟著同學去了天安門。看著廣場上黑壓壓的人群,聽著震耳欲聾的口號,他第一次感受到“國家”二字的重量,不是王府裡的祖訓,不是書本上的文字,而是無數人攥緊的拳頭和滾燙的熱血。

回家後,他把見聞告訴三哥恒錕,恒錕正在畫《流民圖》,聞言放下畫筆:“四弟,你長大了。這天下,早就不是咱們家的天下了,是所有人的。”

這一年,毓麒十七歲,褪去了少年的青澀,眼神裡多了幾分思索。他開始讀《新青年》,學白話文,甚至和同學一起辦了份油印小報,雖然隻出了三期就停刊,卻讓他明白:時代的車輪,早已碾過王府的紅牆,沒有人能停留在過去。

三、弱冠謀生:在新舊夾縫中尋找立足之地

民國十年1921年),毓麒從中學畢業。按照父親的意思,他本該像二哥恒馞那樣去軍校,或像大哥恒耆那樣進政府部門,可他卻提出要去天津的洋行做事。

這個決定在王府裡掀起了軒然大波。毓朗氣得把茶杯摔在地上:“我毓家子孫,就算喝粥,也不能去給洋人當差!”顏紮氏哭著勸他:“麒兒,聽你父親的話,穩穩當當不好嗎?”

毓麒跪在父親麵前,磕了三個頭:“爹,您教我們‘守禮、知恥、愛國’,可現在的‘禮’不是三跪九叩,‘恥’不是丟了爵位,‘國’也不是愛新覺羅的國。我去洋行,不是為了伺候洋人,是為了學他們的本事——他們怎麼做生意,怎麼管理,怎麼讓國家變強。您當年編新軍,不也是學洋人嗎?”

毓朗沉默了很久,看著這個最小的兒子,想起他出生時自己盼他“祥瑞”的期許,忽然歎了口氣:“路是你自己選的,將來不管多難,都不能回頭。”

這年秋天,毓麒帶著簡單的行李去了天津,進入英商怡和洋行做學徒。洋行裡的人大多知道他是前清宗室,有人好奇,有人輕視,他卻不多解釋,隻是埋頭做事。從打掃衛生、收發信件做起,很快就學會了用打字機,能說簡單的英語,甚至能看懂進出口單據上的專業術語。

洋行的經理是個英國人,起初對他很冷淡,一次盤點貨物時,發現毓麒能準確報出庫房裡每批茶葉的產地和保質期,驚訝地問:“你怎麼記得這麼清楚?”毓麒笑道:“我父親教過,做事要‘謹行’,不能馬虎。”

在天津的日子很苦,住的是洋行提供的集體宿舍,吃的是粗茶淡飯,和王府的錦衣玉食天差地彆。可他從未抱怨,反而覺得踏實。每月發了薪水,他除了留夠生活費,其餘的都寄回家裡——大哥恒耆在財政部的薪水不高,三哥恒錕賣畫收入不穩定,父親的宗人府俸祿時有時無,家裡的開銷全靠二哥恒馞的軍餉支撐,他想為家裡分擔些壓力。

民國十二年1923年),毓朗病重的消息傳到天津。毓麒連夜趕回北京,肅親王府裡彌漫著濃重的藥味。父親躺在床上,已經認不出人,隻是反複念叨著“新軍”“海防”“祖宗”。毓麒守在床邊,握著父親枯瘦的手,把自己在洋行的經曆講給他聽:“爹,我學會了做進出口生意,知道了茶葉怎麼運到英國,布匹怎麼從美國進來。將來,我也要讓咱們國家的東西,賣到全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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彌留之際,毓朗忽然清醒過來,看著毓麒:“麒兒,你……做得對……”說完,便永遠閉上了眼睛。

辦理喪事時,前清的舊臣來了不少,對著毓朗的遺像痛哭流涕,說“宗室又少了一根頂梁柱”。毓麒穿著素服,一一答謝,臉上沒有過多的悲戚,心裡卻像被掏空了一塊。他知道,父親的時代徹底結束了,他們這一輩的路,得自己走了。

父親去世後,毓麒辭去了洋行的工作,回到北京。大哥恒耆勸他:“我在財政部給你找個差事吧,穩妥。”他卻搖搖頭:“大哥,我想自己做點事。”

民國十三年1924年),毓麒用在洋行攢下的錢,在王府井開了家小小的貿易行,取名“瑞麟行”,專門經營北平的特產——景泰藍、內聯升的布鞋、榮寶齋的字畫,賣給來北平旅遊的外國人和洋行買辦。

開業那天,三哥恒錕送了他一幅畫,畫的是《鬆鶴圖》,題字“守正出奇”。二哥恒馞送來一塊牌匾,寫著“誠信為本”。姐姐恒慧則帶著她的蒙古親王丈夫,送來一對銀質的算盤,說:“賺錢重要,清白更重要。”

毓麒對著家人深深一揖:“請放心,我不會給父親丟臉。”

起初生意並不好做。外國人不識貨,總覺得他的東西比洋行貴;同行排擠,說他“前清餘孽搶飯吃”。毓麒不氣不惱,隻是堅持“一分錢一分貨”:賣的景泰藍,都是他親自去琺琅廠盯著做的,花紋、釉色稍有瑕疵就拒收;字畫都是請三哥恒錕把關,絕不出售贗品。

有次,一個美國商人想買一幅鄭板橋的竹畫,毓麒如實告訴他:“這是仿品,雖然仿得好,但我不能當真品賣給您。如果您喜歡,我可以給您找幅當代畫家的真跡,價格公道。”美國商人很驚訝,後來成了他的常客,還介紹了不少客戶。

生意漸漸有了起色,毓麒卻依舊住在貿易行後麵的小隔間裡,每天親自驗貨、打包、送貨。有人勸他:“你好歹是宗室之後,何必這麼辛苦?”他笑道:“我現在是個生意人,辛苦是本分。”

四、情定與家累:煙火人間裡的責任擔當

民國十四年1925年),經人介紹,毓麒認識了蒙古鑲黃旗的女子博爾濟吉特氏。她是前清理藩院尚書的孫女,自幼讀新式學堂,會說英語,卻也精通滿文刺繡,性格爽朗,頗有草原女子的英氣。

第一次見麵在北海公園的五龍亭,博爾濟吉特氏穿著一身湖藍色的旗袍,手裡拿著一本《飛鳥集》,見到毓麒便笑著說:“早聽說肅王府的四公子開了家貿易行,今天一見,果然不像個養尊處優的王爺。”

毓麒也笑:“博爾濟吉特氏的格格,不也沒穿花盆底嗎?”

兩人相談甚歡,從北平的特產聊到外國的文學,從生意上的難處聊到對時局的看法。博爾濟吉特氏說:“我父親總說,女子要守本分,可我覺得,本分不是待在家裡繡花,是把日子過明白。”這話深得毓麒心意。

交往半年後,兩人決定成婚。婚禮辦得很簡單,沒有按宗室的規矩大擺宴席,隻請了家人和幾個朋友。博爾濟吉特氏的嫁妝裡,沒有金銀珠寶,隻有一箱書和一架縫紉機——她說:“以後家裡的衣服,我自己做。”

婚後的生活平淡而溫馨。博爾濟吉特氏不僅是毓麒的妻子,更是他的生意夥伴,她懂外語,負責接待外國客戶;毓麒則主內,打理貨源和賬目。兩人常常一起在燈下核對訂單,博爾濟吉特氏算得快,毓麒記得細,配合得十分默契。

民國十六年1927年),長子出生,毓麒為他取名“恒鈺”,希望他能像玉一樣堅韌純粹。三年後,次子恒鈞降生,一家四口擠在貿易行後麵的小隔間裡,雖然狹小,卻充滿了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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