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穀豐收的震撼餘波,如同悠長的鐘聲,在每個人心頭回蕩。龐大的皇家儀仗與心思各異的文武百官車駕,返回那座權力中心的城池。喧騰的人聲馬嘶漸漸遠去,杜家村仿佛重歸寧靜,但空氣中卻依舊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與榮耀感。
然而,村中心那寬闊平坦的打穀場上,卻並未空寂。李世民並未隨眾離去,他特意留了下來,一同留下的還有長孫皇後和眼眸中充滿好奇與雀躍的長樂公主。
更令人矚目的是,被他點名留下的,還有那群與他生死與共、締造大唐江山的核心重臣與沙場兄弟: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魏征、程咬金,以及聞訊快馬加鞭趕來的尉遲恭與秦叔寶。
這寥寥數人,儼然便是大唐王朝最頂尖權柄與情誼的縮影。
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長,鍍上一層溫暖的金邊。李世民看著眼前這些或睿智、或沉毅、或豪邁、或剛直的老夥計,再看向周圍那些雖然拘謹卻掩不住激動與榮耀的杜家村村民們,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毫無帝王架子的舒暢笑容。
他清了清嗓子,聲音洪亮卻帶著前所未有的隨和與親切,清晰地傳遍全場:“杜家村的父老鄉親們!還有你們這幾個老家夥,都給朕聽真嘍!”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如同被磁石吸引,聚焦在他身上。
“此地,是金穀,是杜遠的封地,更是朕……朕覺得最舒坦、最自在的地方之一。”李世民笑著說道,手臂一揮,劃過大片豐收的田野,“在朝堂上,在宮裡,咱們得講規矩,論君臣,一絲也錯不得。但在這裡,沒那麼多窮講究!咱們得講點人情味兒!”
他目光掃過房玄齡等人,最後落在杜遠和那些屏息凝神的村民們身上:“所以,朕今日就在此,立個新規矩!往後,但凡是朕來這金穀,隻要沒有外人在場,杜家村的鄉親們,見到朕,可以不用喊陛下,叫一聲‘老李’就成!”
“嗡——”地一下,村民們中間響起一片壓抑不住的驚呼和抽氣聲,許多人下意識地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圓,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叫皇帝……老李?這簡直如同天方夜譚!
李世民不等他們從這巨大的衝擊中緩過神,又笑著指向身旁那幾位位極人臣的大佬:“見到他們幾個,也一樣!這位,房玄齡,叫‘老房’!”房玄齡聞言,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卻也沒反對。
“這位,杜如晦,叫‘老杜’!”杜如晦咳嗽兩聲,臉上也露出一絲溫和的笑意。
“長孫無忌,叫‘老孫’!”長孫無忌撫須微笑,眼中閃著了然和有趣的光。
“程咬金這老匹夫,就叫‘老程’!”程咬金立刻咧開大嘴,笑得見牙不見眼,仿佛得了什麼天大的美差。
“魏征,叫‘老魏’!”魏征板著的臉稍微鬆動,微微頷首。
“秦叔寶,叫‘老秦’!”秦叔寶抱拳,溫和一笑。
他每點一個名字,就有一位重臣臉上露出或莞爾、或苦笑、或躍躍欲試的生動表情,與平日裡朝堂上威嚴持重的形象判若兩人。
最後,李世民的手指指向了須發戟張、如同鐵塔般的尉遲恭:“這是尉遲敬德,就叫……”
他話音未落,杜遠突然弱弱地舉起了手,臉上堆滿了極其誠懇甚至帶著點“為您好”的擔憂神色,插話道:“陛…老李!尉遲將軍這個……叫‘老恭’……是不是有點……那個……不太雅觀?聽著跟‘老恭’老公)似的……”
“噗——哈哈哈!”程咬金第一個徹底破防,直接捶著大腿爆發出震天響的狂笑,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房玄齡、杜如晦等人也是再也忍不住,紛紛扭頭掩口,肩膀劇烈地聳動,憋笑憋得滿臉通紅。長孫皇後連忙用袖角掩住嘴角,但眼中的笑意卻藏不住。連小長樂都眨巴著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大人們為什麼突然這麼開心。
尉遲恭本人那張原本就黝黑的臉膛,瞬間漲成了紫醬色,銅鈴般的牛眼惡狠狠地瞪向杜遠,鼻子裡噴著粗氣,這混賬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杜遠趕緊一本正經地解釋,仿佛全然沒看到尉遲恭殺人的目光:“我的意思是,尉遲將軍威名赫赫,乃我大唐戰神,‘老恭’這等稱呼實在有失威嚴,配不上將軍的英武!不如……叫‘老尉’?您聽聽,‘老尉’,既順口,又顯尊敬,還帶著股沙場悍將的豪氣!”
李世民先是一愣,隨即看看尉遲恭那憋屈得要爆炸的黑臉,再看看杜遠那一臉“我全是為您著想”的無辜表情,再回味一下“老恭”可能引發的歧義。
不由撫掌爆發出更加酣暢淋漓的大笑:“哈哈哈!有理!杜小子言之有理!是朕欠考慮了!光想著順口,沒想周全!好,敬德,以後在這金穀,你就叫‘老尉’了!這個好!威武!”
尉遲恭聞言,臉色這才稍稍由紫轉黑,雖然“老尉”聽著也沒多霸氣,但總比那糟心窩火的“老恭”強了千百倍!他甕聲甕氣地衝杜遠重重“哼!”了一聲,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個新代號。杜遠心裡悄悄抹了把汗,這關總算有驚無險地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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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這麼一鬨,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更加輕鬆活絡,之前那點殘餘的拘謹和隔閡徹底煙消雲散。村民們看著這幾位平日裡隻能仰望的巨頭,此刻竟然有了如此“接地氣”甚至帶點詼諧的稱呼,距離感瞬間被拉近,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自然真切了許多。
這時,杜遠眼珠滴溜溜一轉,覺得火候到了,便笑著對李世民和幾位大佬說道:“老李,還有各位老……老房、老杜、老孫、老程、老魏、老尉、老秦,”他挨個叫了一遍,越叫越順溜,仿佛本就是多年老友。
“如今咱們金穀祥瑞大豐收,這名頭算是打出去了。咱們這豬肉的味道,還有我那幾位徒弟的手藝,光是咱們自己關起門來享受,或者零敲碎打地賣,實在太可惜,也對不起這上天賜予的好東西。”
他頓了頓,聲音提高了幾分,帶著煽動性的熱情:“我有個想法,咱們不如合夥,在長安城最繁華、最熱鬨的地段,開一家全長安城、不,是全大唐最頂尖、最獨一無二的酒樓!主打就是咱們金穀的特產豬肉、各種新鮮菜蔬,還有獨門的烹飪技法!保證讓長安那些達官貴人、富商巨賈吃得舌頭都吞下去!到時候必定是日進鬥金,財源滾滾!順便還能把咱們‘金穀’這塊金字招牌擦得更亮!諸位覺得這主意怎麼樣?”
做生意?開酒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