篤篤篤!沉重的箭矢大多深深釘入了特製的車廂壁板內嵌鐵片),未能穿透,但聲勢駭人。拉車的駿馬受驚,長聲悲嘶,人立而起,隨即瘋狂地向前衝去。
刺客顯然謀劃周詳,前方路麵早已撒滿了陰損的鐵蒺藜。狂奔的馬蹄踏中,頓時血光迸現,馬匹發出絕望的哀鳴,轟然翻滾倒地,馬車也隨之被巨大的慣性帶得側翻過去,木料碎裂聲刺耳無比!
杜遠在車廂內被撞得頭暈目眩,耳鳴不止,剛奮力踹開變形的車門,掙紮著爬出廢墟,數名身著夜行衣、隻露凶光的刺客已如鬼魅般撲至近前,手中鋼刀映著慘淡的月光,直劈他的麵門與要害!其餘護衛正被數量更多的亡命徒拚死纏住,一時難以回援。
眼看冰冷的刀鋒就要及體,一道黑影如同獵豹般從旁側的陰影中猛地撲出,用儘全力將杜遠狠狠撞開!
“噗——!”
那是利刃切割皮肉、撕裂內臟的沉悶聲響,令人毛骨悚然。
是杜子騰!他一直按照杜遠的吩咐,跟在杜遠身邊學習!
那柄原本斬向杜遠脖頸的狠戾一刀,狠狠地劈入了杜子騰的肩胛與後背交界處,幾乎將他半個身子切開!滾燙的鮮血如同泉湧,瞬間浸透了他黑色的夜行衣,在月色下呈現出大片暗紅斑駁,溫熱的血珠更是濺了杜遠滿頭滿臉。
杜子騰身體劇震,發出一聲壓抑到極致的痛哼,臉色在月光下瞬間變得慘白如紙,但他竟憑借驚人的意誌力,用肌肉死死鎖住嵌入骨頭的刀身,反手一刀蕩開那名刺客,自己卻再也支撐不住,踉蹌一步,重重單膝跪地,卻依舊用身體死死擋在杜遠與刺客之間,不肯後退半分。
“子騰!!”杜遠的心臟仿佛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幾乎停止跳動。他撲上去扶住杜子騰急劇顫抖、迅速冰冷下去的身體,入手處一片令人絕望的濕滑粘稠。那濃重的血腥氣衝入鼻腔,讓他胃裡翻江倒海,更點燃了胸腔中積壓的滔天怒火!
周圍的喊殺聲、兵刃撞擊聲、慘叫聲仿佛瞬間被隔絕開來。杜遠的整個世界,隻剩下杜子騰渙散卻仍努力聚焦看向他的眼神,以及那猙獰外翻、汩汩冒血的恐怖傷口。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冷暴怒,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在他體內轟然爆發,熾熱的岩漿瞬間燒毀了一切理智!
“殺!”杜遠的聲音嘶啞得不像人聲,仿佛來自九幽地獄,充滿了刻骨銘心的仇恨和冰冷的殺意,“給我殺光!一個不留!”
幸得其餘護衛拚死來援,加之杜遠情急之下擲出的石灰包和幾個能爆開產生刺鼻煙霧的陶罐他搗鼓出來防身的小玩意兒)暫時擾亂了刺客的陣腳,拖延了片刻。
附近巡夜的武侯終於被這裡的動靜驚動,火把和腳步聲迅速逼近。刺客見事已難成,發出一聲呼哨,如同來時一般,扔下幾具同伴的屍體,迅速遁入漆黑的林地,消失無蹤。
杜遠半跪在地,緊緊抱著氣息越來越微弱、身體逐漸冰冷的杜子騰,看著他因劇痛而不斷抽搐卻仍努力想保持清醒的眼神,手指因極度用力而關節發白,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他猛地抬起頭,目光如同兩柄淬冰的利劍,穿透重重夜幕,死死釘向長安城那些深宅大院的方向。他的臉上混合著兄弟的熱血與冰冷的殺意,顯得無比猙獰。
“五姓七望……”這四個字,幾乎是從他牙縫深處,帶著血沫和無比的恨意,一點點磨出來的,聲音低沉嘶啞,卻蘊含著能將一切焚燒殆儘的怒焰,“你們想要我的財路…想要我的方子…現在,還想要我的命…傷我兄弟……”
他緩緩站起身,輕輕放下已然昏迷的杜子騰,動作輕柔,但周身散發出的氣息卻冰冷酷烈得讓周圍的護衛都感到心悸。
“好,很好。這梁子,結下了。”他喃喃自語,聲音平靜,卻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恐懼。
“你們以為仗著百年根基,盤根錯節,就能一手遮天?以為玩弄這些見不得光的陰私手段,就能讓我杜遠屈服?折斷我的骨頭?”
杜遠的目光掃過地上刺客的屍體,掃過染血的馬車殘骸,最後再次望向那無儘的黑暗。
“等著吧。”他的聲音陡然拔高,清晰無比,如同宣誓,在這血腥的夜風中傳出很遠,“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真正的‘與民爭利’!什麼叫真正的‘釜底抽薪’!”
“你們賴以生存的,視若禁臠的根基,我會用你們最害怕的方式,一磚一瓦,把它徹底敲碎!碾成齏粉!”
“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杜遠的聲音最終歸於一種可怕的平靜,卻帶著毋庸置疑的決絕,“不把你們徹底打疼,打怕,打得跪地求饒,我杜遠,誓不為人!”
夜風呼嘯,卷起地上的血腥氣,也帶走了這冰冷徹骨的誓言,仿佛預示著一場即將席卷整個世家門閥的恐怖風暴,已然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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