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世的劉謹出身於貧困的農村家庭,自幼繁重的農活讓他對人生的理解與彆人不同。
俗話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
從上初中開始,他秉承著用知識改變命運的理念一路拚搏,考上名牌大學,畢業後考上公務員,在片區民警的崗位上兢兢業業,他深知活著的不容易。
生存對某些人來講是枷鎖,可對於某些人來講卻是用儘力氣才有可能得到的。
當他再一次看到這熟悉的場景,心弦還是被莫名的撥動了一下。
仿佛走出的每一步,都似千鈞重。
黃巾之亂以來,有多少人流離失所,又有多少人妻離子散。
這些手無寸鐵,麵容枯槁的流民,能跋山涉水來到丹徒,已經是萬千流民中極幸運的了。
“救命,救命啊!”隻見一個中年村婦披頭散發,衣衫淩亂的從一間茅草屋裡撞出來,朝著這邊狂奔,身後跟著幾名中年漢子發出令人惡心的笑,朝人群這邊追來,為首的一人膀大腰圓,大約四旬年紀,並沒有其他流民一樣的瘦弱感。
中年女子踉踉蹌蹌的被腳下石頭一絆,就跌倒在地上。
老者身旁的小姑娘和少年看到倒在地上的婦女,想是識的此人,急的大哭,忙向婦女那邊奔過去。少年甚至拿起了弓,邊跑邊將身上唯一的一支羽箭射出,將衝在最前麵的大漢射倒在地。
史大虎等人看到少年張弓,嚇了一跳,唯恐對劉謹不利,擋在劉謹身前,結果劉謹重重的推開了史大虎兩兄弟,示意將那些人圍起來。
中年村婦乃是老者的兒媳,少年少女的母親,此番南下,家族餘者皆亡,也就剩下他們四人艱難求生。
今日老者帶著兩個孫子去地裡乾活,早就對老者兒媳美色垂涎三尺的營地亭長王超便起了歹意,偷偷摸摸帶人闖進了老者的家中,欲圖不軌。隻是還未成事,就聽見外麵有騎兵闖入營地的聲音,老者兒媳也抓住機會,在王超脖子上狠狠的撕下一口肉來,趁亂逃了出來。
婦女臉上紅腫著,將少女抱在懷裡瑟瑟發抖,少年則站在母女身前,惡狠狠地盯著王超等人。
老者看見這情形,差點暈倒在地。
王超等人被帶過來,見到處都是兵馬,還不知道怎麼回事。
看了眾人一眼,也隻認得縣丞王如,又見王如畢恭畢敬的站在劉謹身側,抬頭看劉謹衣著華貴,被眾人簇擁在中心,猜測劉謹地位不低,忙向劉謹行禮。
他是丹徒的地頭蛇,知道什麼時候該伏低做小。
“小人北固西亭亭長王超拜見大人!”王超跪在地上,頭也不敢抬。
王如看了一眼劉謹的臉色,看見劉謹臉色難看,自己也氣苦不已,若自己不是文官,早就一腳踹在王超這貨的臉上了。
忙道:“少主公,周縣令於流民營地設亭,置亭長,轄營地治安巡邏事。”
劉謹沒有理會王如,而是向前幾步,走到婦女身前,俯身將他們母女二人扶起來。這才看清楚,中年女子大概三十餘歲,身上雖然穿著村婦裝扮,臉上也有汙漬,但脖頸之下卻白嫩若雪,頗有秀色。
至於少女,和女子長相頗像,甚至顏色上有過之而無不及,隻是年齡尚幼,稚氣未脫。她蜷縮在母親的懷裡,極力安撫著受驚的母親。
老者也急忙走過來,向劉謹道謝。
他顫顫巍巍的指著王超罵道:“王亭長,我們這些人平日裡受你欺壓盤剝也就罷了,你怎麼能···你怎麼能···”顯然老者實在沒有想到王超能做出這等事。
圍攏過來的流民也紛紛指責王超,看來王超平日裡沒少欺壓這些百姓。
“你忘了,海匪來襲,若不是小兒為你擋刀,你已經成為海匪刀下亡魂了!”
王超抬起頭,麵對老者的指責,麵不改色,強自嚷嚷道:“大人,非是小人的錯,實在是這娘們勾引我,說什麼今日家中無人,誘我入室啊!我的弟兄可以為我作證。”
老者臉都氣白了。
婦人早已經嚇得身子骨都軟了,哪還能反駁。倒是身旁的少女,一邊安慰自己的母親一邊稚氣未脫的說道:“你胡說,你之前就騷擾過母親,被我母親打了一巴掌,今日定是你趁家中無人,欲圖逼迫母親就範。”
劉謹沒想到她年紀不大,頭腦倒是清楚。
王超惡狠狠的盯著少女,怒道:“小蹄子,你敢汙蔑朝廷之人。”雖說亭長是芝麻大的小吏,但對於普通百姓而言,仍舊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請大人明察!為小人做主。”王超的態度恭謹誠懇,場中眾人都眼睜睜的看著,想著自古天下烏鴉一般黑,斷沒有官不護官的道理。今日恐怕這王超又要逃過一劫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劉謹身上。
王如在一旁看到這情形,猶豫了一下說道:“少主公,事情的曲折究竟如何還要仔細查察,莫不如先將王超押入大牢待審。”按朝廷法度,這也是應有之意。
隻不過,看著群情激奮的民眾,劉謹知道民心可用,他可不會放過這樣的良機。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
劉謹回過身來,眼睛如星眸一般盯著跪在地上的王超,淡淡的道:“不用了,非常之時行非常之法。王超身為亭長,不司看護百姓,卻帶頭以身試法,欺壓良善,不殺不足以平民憤,不殺不足以正國法!來人,押下去,殺!”
他麵無表情的咬出最後一個字,仿佛跨過了人生中最難的一道關口。
此時的他,忘記了陳方,忘記了劉謹,隻覺得自己該為百姓伸張正義。
儘管殺人對他來講,太過於血腥,可要想在這個時代活下去,他明白,有些事便不得不做。
說實話,若不是自己這副身軀實在虛弱的厲害,以他的脾氣早就自己拔刀相向了。
聽到那冰冷的語氣,王超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實在想不明白為何劉謹會突然殺人。之前這樣的事沒少做,縣裡的人還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他們才是“一丘之貉”。哪有豪族拆豪族台的道理。再說了,這麼多的流民需要他們去管理,他可是王氏之人啊。
他還不知道王家已經謀反。
不由得愣怔在當地,竟一時忘記了反抗。
誰能想到這看上去人畜無害的少年,居然說殺人就殺人。
連給他們辯解的機會都不給。
隨即癱軟在地上,和身後三人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史二虎等家兵一擁而上,刺中心窩橫死,鮮血從屍體上慢慢的流出來,暴露在漫天的塵埃中,有些刺目。
劉謹看都沒看幾人,隻是徑直過去,將老人及村婦扶起來。
一旁的少年看見劉謹為其母伸冤,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眼中滿是感激和崇敬。
天色漸漸地陰沉下來。
劉謹抬起頭,望著天空,忽然低聲慨歎一句。
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