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步!”
“兩百步!”
“一百步!”
劉謹手握一柄彎刀,凝神屏氣。眼睛沉靜如水,死死地盯著前麵陣形散亂,聚攏而來的海匪。
這柄彎刀不是中原兵器,乃是母親出嫁前,外公在邊關與匈奴人作戰時繳獲,作為嫁妝一起送到了劉府。
後來劉謹母親病重,親自將這柄刀交給劉謹,劉謹時常帶在身上。
低矮的寨牆經過流民的搶修,已經頗具規模,但在廣袤的江南平原上,依舊顯得渺小。
若不是背靠險峻的北固山,峭壁陡生,夾出一條岩石鑿出的大道來,誰都能看出來,駐兵在這樣一塊地方,絕對稱得上絕地。
“放!”劉謹低啞的嗓音沉沉的吐出一個字。
瞬間寨牆及兩側埋伏的近千張強弩齊齊對準了衝鋒的海匪,箭如雨下。
恍若飛蝗,漫天飛箭破空而出,向戰場上傾瀉而下,如同醞釀了許久的傾盆大雨。
不少人中箭倒地,不少人哀嚎遍野,更有不少凶悍的海匪腳步未停,朝著寨牆猛攻。
弩箭作為漢軍中殺傷力極強的兵器,兼具射程與傷害兩重特性,海匪哪裡見過這般場麵,山中喊殺聲震天,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埋伏在地形複雜的北固山中,一時之間,士氣被奪,數次衝鋒,除了留下一些橫七豎八的屍體,其餘如潮水般褪色。
一次。
兩次。
無數次。
劉謹沒有給他們機會,甚至找到了反擊的時機。
劉謹親自提著彎刀,對身後諸人說道:“南側敵人的陣腳亂了,隨我從南側突擊!”
諸將急忙抓住劉謹的胳膊,滕胄道:“少主公舊傷未愈,戰場之上危險萬分,還是我等率兵衝鋒,少主公居中指揮即可。”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前麵的教訓清晰可見,他可不想劉謹再陷入險地。
劉謹一把甩開滕胄的手,冷冷的道:“海匪殺我子民,燒我房屋,不給我們活命的機會,我豈能善罷甘休。好男兒馬革裹屍,豈能落落於人後?”說罷,掙脫眾人的拉扯,翻身上馬,一人一騎如閃電般馳出。
劉謹明白,在戰場上,一人勇,則千軍勇;一人熊,則千軍熊。自己手裡不過三千兵馬,這其中絕大部分還是剛剛編練的流民軍,勇武之氣缺乏,有些人甚至見了血走不動道,兩腿發軟。自己若不能衝鋒在前,悍勇之氣就無法被激發出來,那時候才是真的危險。
他必須要做好這個表率。
彆的不說,劉謹這副身子倒真不是個熊包。
就憑之前為救周密敢於在亂軍中衝殺,劉謹就覺得這副身軀的主人也不算太草包。
也不知為何在史書上沒留下名字,甚至蛛絲馬跡都沒有。
諸將大驚,不過被劉謹的話刺激了,也紛紛緊跟其後。
滕胄一邊策馬狂奔,一邊對史大虎大喊道:“大虎子,少主公若少一根汗毛,我饒不了你!”
史大虎咧嘴笑了起來,沒有理會滕胄,腳下馬蹄聲卻更急促了。
劉謹集中自己僅有的三百騎兵如一把長長的錐子,刺入了海匪南邊的軍陣內。劉謹將腰刀係在腰間,手持一柄馬槊,橫衝直撞,凡是前來格擋的海匪,要麼被一槊刺中要害,要麼被拍下馬,死狀淒慘,竟如入無人之境。
劉謹第一次在清醒的狀態下參與古代戰場殺敵,起初還有些緊張,不過看到這些海匪隨意殺死無辜百姓的慘狀,手下也不再容情,後世的格鬥技巧,再加上這一個多月的艱苦訓練,效果顯著。
“朝北衝!”劉謹看到北邊一處高坡之上有一麵大旗,大旗上繡著一個“任”字和一個“孫”字,有人在一片高坡上用旗語指揮,知道那邊的將領身份應該不敵,於是衝散南邊的潰兵後,直撲北麵的主將。
劉謹暗想,必是一條大魚!
三百精騎如臂使指,戰力強橫。
後有一千兵馬緊隨,硬生生在海匪軍陣中破開一個口子,殺出一條血路。
孫瞎子所部的海匪在船上如魚得水,縱橫江河無敵,在陸地上的戰力其實並不強。尤其是遇到編練過陣法的正規軍後,這種感覺尤其明顯。
射人先射馬,擒敵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