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烈的失重感猛地攫住心臟,仿佛從萬丈懸崖直墜而下!眼前是被扭曲拉長的光怪陸離的殘影,耳邊是呼嘯的風聲和自身血液奔流的轟鳴。沈墨死死咬著牙,在那令人窒息的墜落中,拚命調動起體內最後一絲殘存的靈炁,護住自身心脈,同時將王老五和啞童力儘可能拉近,蜷縮身體。
“砰!”
“噗通!”
沉重的撞擊聲和落水聲幾乎同時響起!
三人重重砸進一片冰冷刺骨、粘稠腥臭的泥水之中,巨大的衝擊力砸得沈墨眼前一黑,嗆進去好幾口那散發著濃烈腐敗氣息的汙水,劇烈的惡心感瞬間衝上喉嚨。
王老五和啞童力也被摔得七葷八素,在泥水裡掙紮撲騰。
“咳咳…呸!”沈墨艱難地抬起頭,抹去臉上的汙穢,劇烈地咳嗽著,環顧四周。
心,瞬間沉入了比這泥水更深的冰窖。
這裡絕不是安順地宮之外,甚至可能都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安順!
天空是壓抑的、仿佛永遠化不開的灰黃色,如同蒙著一層肮臟的紗布,看不到日月星辰,隻有微弱、慘淡的光線勉強透下。空氣中彌漫著濃得令人作嘔的硫磺味、血腥味、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有機物腐爛的惡臭,吸一口都讓人覺得肺部灼痛。
他們落在一片巨大的、望不到邊的沼澤邊緣。泥水渾濁不堪,泛著詭異的油彩色澤,不時有巨大的、令人不安的氣泡從淤泥深處冒出,啪地一聲破裂,釋放出更濃的臭氣。沼澤中生長著一些扭曲、發黑、形態猙獰的枯樹,枝杈如同絕望伸向天空的鬼爪,看不到一片葉子。
遠處,大地撕裂開巨大的、深不見底的溝壑,從中隱隱透出暗紅色的、不祥的光芒,仿佛大地流淌著膿血的傷口。更遠處的地平線上,隱約可見一些奇形怪狀、仿佛由爛肉和碎骨堆砌而成的巨大巢穴,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恐怖波動。
死寂。除了偶爾的氣泡破裂聲和風聲,便是一種滲透到骨子裡的、萬物凋零的死寂。
“這…這他娘的是哪兒?!”王老五從泥水裡爬起來,獨眼驚恐地掃視著這片宛如地獄的景象,聲音都在發抖,“咱…咱沒回安順嗎?!”
啞童力也緊緊靠著沈墨,小臉煞白,完好的左手死死攥著那柄從未離身的斷弩,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
沈墨沒有回答,他低頭看向懷中。混元儀屏幕沾滿了泥水,但依舊亮著,一行冰冷的字跡如同最終的審判,緩緩浮現:
“時空躍遷完成。坐標嚴重偏移。落點確認:龍脈逸散能量重度汙染核心區。時間流:回歸原時空點後第七天。”
第七天!僅僅七天!地脈龍靈的失控,竟將曾經的黔中大地,化為了如此可怖的絕地!
“安順…安順城呢?!”王老五顫聲問道,幾乎不敢去想那個答案。
混元儀屏幕閃爍,切換出模糊的掃描圖,標注出幾個微弱的生命信號點和大量代表危險的能量聚合體,冰冷地回應:“基於能量殘留及地形匹配度分析,當前位置:原安順城東南方向三十裡,原曬甲山、紅崖天書遺址附近。安順城…信號微弱,已被高濃度汙染能量覆蓋,狀態…未知。”
曬甲山!紅崖天書!曾經揭開一切秘密源頭的地方,如今竟成了汙染的核心區!
希望徹底破滅。他們沒能回家,而是跳進了一個更大的、更絕望的煉獄!
“呃啊…”王老五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看著這片完全陌生的死地,一股巨大的茫然和絕望攫住了他。啞童力也低下了頭,肩膀微微顫抖。
就在這死寂的絕望彌漫開來之際——
“嗷嗚——!!!”
一聲極其尖銳、充滿了無儘痛苦和暴戾的嘶嚎,猛地從遠處那片扭曲的枯木林中傳來!那聲音完全不似任何已知的生物,更像是什麼東西在極端痛苦下的瘋狂咆哮!
緊接著,地麵傳來輕微的震動,枯木林中傳來樹木被撞斷的劈啪聲響,似乎有什麼體型不小的東西,正被那嚎叫聲吸引,或者說是被他們這三個“不速之客”的生人氣息所驚動,正朝著沼澤方向衝來!
“操!有東西過來了!”王老五一個激靈,瞬間從絕望中驚醒,求生本能讓他猛地抄起柴刀,獨眼死死盯住聲音傳來的方向。
啞童力也立刻舉起斷弩,雖然弩箭早已耗儘,但那冰冷的弩身似乎能帶給他一絲安全感。
沈墨強壓下心中的驚濤駭浪,掙紮著從泥水中站起,目光銳利地掃視周圍環境,大腦飛速運轉。
跑?往哪裡跑?這片沼澤看似平靜,但那冒著的毒泡和詭異的油彩,顯然蘊含著極大的危險,盲目亂闖死路一條。
戰?來的東西聽動靜絕非善類,他們三人傷的傷,累的累,彈藥耗儘,靈炁枯竭,如何對敵?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那些冒著氣泡的淤泥和周圍那些扭曲發黑的枯樹上。一個冒險的念頭閃過腦海。
“老五!啞童!退到那棵最大的枯樹後麵!快!”沈墨低吼一聲,自己卻反而向前幾步,彎腰從汙泥裡挖起一大把顏色最深、最為粘稠、冒著氣泡的惡臭淤泥,迅速將其塗抹在手臂和臉上,那刺鼻的氣味差點讓他再次嘔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