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龍澗底,濃稠如墨的黑霧劇烈翻滾,那雙猩紅豎瞳如同兩輪血月,帶著遠古的貪婪與暴虐,死死鎖定石台上的三人!恐怖的威壓如同實質的重錘,砸得沈墨氣血翻騰,阿魯悶哼跪地,蚩夢更是臉色煞白,蠱王沉眠的她難以抵禦這源自地脈深處的凶戾!
“走!”沈墨嘶吼,一把抓起岩縫中那幾顆因沾染他金血而光芒熾烈的符石碎屑!碎屑入手溫熱,精純的龍血意誌湧入體內,腳踝處無形的金匱鎖鏈虛影發出一陣劇烈扭曲,吸力驟減!他另一隻手拽起幾乎虛脫的蚩夢,阿魯強撐起身,三人抓住滑膩的屍油繩梯,亡命向上攀爬!
“吼——!!!”澗底傳來震耳欲聾的咆哮,黑霧中探出一隻覆蓋著漆黑骨刺、大如磨盤的恐怖利爪,裹挾著腥風狠狠抓向繩梯!罡風被撕裂,屍油繩梯劇烈晃動!
生死一線!
“山魈爺!最後一點力氣!幫幫俺!”阿魯發出泣血般的咆哮,猛地將手中僅剩的、神性幾乎湮滅的山魈儺麵,狠狠拍在自己臉上!儺麵碎裂的第三道缺口處,最後一絲暗金流光如同回光返照,驟然亮起!
“吼——!”
虛影與巨爪相撞,沒有金鐵交鳴,隻有空氣被撕裂的悶響。巨爪的指節停頓了不到半息,卻足夠沈墨拽住蚩夢的衣領,像拎一隻被雨淋濕的雀鳥,猛地摜向繩梯。
屍油繩梯在黑霧裡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每一次晃動都有暗綠色的油脂滴落,落在皮膚上便是一陣灼痛。沈墨的腳踝處,金匱鎖鏈的虛影像一條感知到危機的蛇,鱗片倒豎,發出細微的金屬顫音。符石碎屑的溫度驟然升高,燙得他掌心發焦,卻也逼退了鎖鏈的纏繞。
“爬!”沈墨的聲音像鈍刀刮過岩石。
蚩夢的手指摳進繩梯的縫隙,指甲縫裡滲出血絲。她回頭時,看見黑霧裡那雙猩紅豎瞳正緩緩下沉,像退潮時露出的礁石。但礁石之下,是更深的漩渦。
轟隆——!!!
巨大的骨爪狠狠抓在三人剛才懸停的澗壁上,堅硬的岩石如同豆腐般被抓碎!碎石如雨落下!澗底傳來不甘的咆哮,黑霧翻騰,那雙猩紅豎瞳緩緩沉入黑暗。
三人險險翻上澗壁之上,癱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劇烈喘息,劫後餘生的虛脫感席卷全身,眼前一陣陣眩暈。阿魯臉上的儺麵發出一聲輕響,左眼位置徹底碎裂,化作齏粉飄散,麵具的神性徹底湮滅,變成了一塊普通的殘破木雕。他本人也因強行催動最後一點儺麵之力,昏死過去。
沈墨緊緊攥著手中那幾顆溫熱的符石碎屑,感受著其中蘊含的龍血意誌和那幅指向金匱內部弱點的星圖箭頭。腳踝處,金匱鎖鏈的虛影因符石龍血的壓製而暫時蟄伏,卻如同附骨之疽,並未消失。
“此地不宜久留!堪輿派和欽天監的狗很快會嗅著味追來!”蚩夢掙紮著起身,肋下傷口崩裂,鮮血再次滲出。
沈墨點頭,背起昏迷的阿魯,蚩夢抱起氣息奄奄的啞童,四人踉蹌著遁入曬甲山深處一片被灰晶侵蝕大半的枯木林。尋了一處背風的岩凹,沈墨立刻生起篝火,篝火在岩凹裡嗶嗶啵啵地爆響,毛辣角酸湯的辛辣氣味混著草藥的苦味,在寒風裡蒸出一層白霧。沈墨用匕首割開蚩夢的衣襟,她肋下的傷口已經發黑,邊緣泛著不正常的青紫。沈墨用蠱名針和止血草藥,為眾人處理傷口。酸湯的辛辣氣息混合著草藥的苦澀,在寒冷的空氣中彌漫。
符石碎屑被小心地包裹起來。沈墨的目光落在啞童喉嚨處那依舊閃爍著微弱冰藍幽光的星圖密文上。這密文能引動屍油、感應陣法,啞童的身份絕不僅是欽天監控製的工具那麼簡單。
“必須弄清他喉嚨密文的根源,或許能找到切斷金匱鎖鏈的方法。”沈墨沉聲道,指尖金針帶著幽藍蠱芒,小心地靠近啞童的脖頸。
就在這時!
“沙沙沙…”枯木林外傳來急促而輕微的腳步聲,並非野獸,而是訓練有素的人類!至少三人!他們似乎在快速傳遞著什麼,發出金屬摩擦的細微聲響。
“是信使!欽天監傳遞密令的無麵信差!”蚩夢瞬間判斷,眼中寒光一閃,“截住他們!密令可能關乎金匱或龍脈動向!”
機不可失!沈墨將阿魯和啞童藏好,與蚩夢如同捕獵的豹子,悄無聲息地潛行靠近。
林間空地,三名身著灰色勁裝、背負狹長皮筒、臉覆無麵金屬護具的信使,正圍著一小塊空地進行著快速的物品交接。其中一人正將一卷用油布包裹的物件塞入自己的皮筒。
“動手!”沈墨低喝,身形如電射出!金針帶著尖銳的破空聲,直取最近一名信使的咽喉!蚩夢蟲笛發出刺耳的音爆,乾擾另外兩人!
襲擊突如其來!三名信使反應極快,瞬間拔刀!刀光雪亮,招式狠辣,顯然都是精銳!但沈墨和蚩夢皆是含怒出手,毫不留情!
噗!噗!
兩名信使咽喉被金針洞穿,哼都沒哼一聲便栽倒在地。最後一名信使格開蚩夢的蟲笛突刺,反手一刀劈向沈墨,卻被沈墨側身躲過,一掌狠狠印在其胸口!狂暴的力道震碎心脈,信使口噴鮮血倒飛出去,撞在一棵枯樹上,手中剛接過的油布包裹脫手飛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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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墨一把抄住那尚帶著體溫的油布包裹。入手沉重,觸感怪異,並非紙張或皮革的柔韌,而是一種帶著輕微彈性、冰冷滑膩的…皮質感?
他迅速解開油布。
一件折疊整齊的、內襯加厚的暗褐色皮襖顯露出來。皮襖做工精良,但散發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混合著藥水與…淡淡血腥的詭異氣味。
“這是…”蚩夢湊近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極其難看,“人皮襖!而且是…活剝硝製,怨氣未散的那種!”
沈墨心中凜然,展開皮襖。皮襖內襯是普通的棉絮,但翻到背麵貼肉的一麵),瞳孔驟然收縮!
皮襖的背麵,並非光板,而是用極其精細的暗紅色線條,繪製著一幅詳儘得令人發指的——北平城布防圖!城牆、城門、甕城、衛所、兵營、糧倉、武庫…甚至一些隱秘的暗道和水門,都標注得清清楚楚!線條並非朱砂或顏料,而是某種凝固的、暗沉的…血!
“是心頭精血混合特殊藥物繪製,尋常方法無法顯影,也無法損毀!”蚩夢聲音帶著寒意,“這種星圖人皮襖,隻有傳遞最絕密的軍情才會動用!需要…需要定期用怨念深重的活人鮮血‘供養’,才能維持星圖不散!”
沈墨立刻想到葬龍澗屍油繩梯上的怨靈!這皮襖的“供養”方式,何其相似!他目光掃過皮襖內襯邊緣一處不起眼的、用同種暗血繪製的微型星圖標記——那標記的紋路,竟與啞童喉嚨深處的欽天監密文,隱隱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