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龍贔屭暴走的咆哮震得地裂邊緣碎石如雨,硫磺與血腥混合的惡風從腳下深不見底的密道噴湧而出。沈墨緊握著滾燙的儺麵殘片,眉心裂痕深處那點暗金佛珠能量如同活物般流轉,與腳踝處蟄伏的金匱鎖鏈虛影隱隱呼應,帶來不祥的悸動。
“咳咳…”蚩夢蜷縮在岩壁旁,臉色慘白如紙,冷汗浸透鬢角。頸間蠍形項圈幽綠寶石死寂,蠱王陷入前所未有的深度沉眠。更糟糕的是,她皮膚下時不時有細微的綠芒不受控製地竄動,帶來陣陣痙攣般的劇痛——蠱王反噬雖被暫時壓製,但失控的隱患如同懸頂之劍!
“蠱王…在排斥我…”蚩夢艱難喘息,眼中充滿痛苦與迷茫,“強行激活善罐戰紋,耗儘了它與我的共生本源…它現在隻認你的血…我的身體…快成蠱蟲的巢穴了…”每一次綠芒竄動,都意味著她體內平衡的進一步崩潰,隨時可能被失控的蠱蟲從內部吞噬!
就在沈墨分神探查腳下密道,思索如何利用佛珠能量壓製金匱鎖鏈時——
“善罐…給我!”蚩夢眼中陡然爆發出一種瀕死的瘋狂綠芒!那不是蠱王的力量,而是她自身意誌在絕望下的扭曲!她如同撲火的飛蛾,爆發出最後的力量,猛地撲向沈墨腰間懸掛的善罐!五指成爪,帶著淩厲的勁風,直取罐身!她要奪取善罐,強行抽取火種力量,鎮壓體內暴走的蠱蟲!
這一下猝不及防!沈墨正全神貫注於儺麵佛珠與密道氣息,加上對重傷的蚩夢並無防備,竟被她一把抓住了善罐!
“蚩夢!你瘋了!善罐火種熄滅,地脈修複再無希望!”沈墨厲喝,手腕一翻,金針帶著幽藍蠱芒直刺蚩夢抓罐的手腕穴位!
然而,蚩夢此刻的速度和力量遠超常態!她竟不閃不避,任由金針刺入手腕,另一隻手死死摳住善罐罐沿,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給我!我要活!!”她體內失控的蠱蟲綠芒順著抓住善罐的手臂瘋狂湧向罐身!
嗡——!
善罐劇烈震顫!罐壁上剛剛沉寂的蚩尤戰紋被這充滿毀滅欲望的蠱蟲綠芒刺激,瞬間爆發出刺目的赤紅光芒!但這光芒並非守護,而是狂暴的抗拒!一股蠻荒的兵主殺意混合著灼熱的火浪,狠狠反衝向蚩夢!
“噗——!”蚩夢如遭雷擊,狂噴鮮血,抓著善罐的手被狠狠彈開,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飛出去,重重撞在岩壁上,徹底昏死過去!她手臂上被反衝的赤紅戰紋灼燒出焦黑的痕跡,體內蠱蟲綠芒也瞬間黯淡,反噬暫時被這更強大的力量強行壓製,卻也讓她傷上加傷!
善罐在沈墨腰間嗡嗡作響,赤紅戰紋明滅不定,顯然剛才的衝擊對它也是消耗。
“聖女…何苦…”一個沙啞、虛弱、如同破風箱般的聲音從地裂邊緣傳來。
隻見一個身著破爛苗裝、半邊身體布滿灰白石化斑的枯槁老者,不知何時爬到了這裡。他臉上塗著早已模糊的油彩,一隻眼睛渾濁不堪,另一隻眼睛卻死死盯著昏死的蚩夢和沈墨腰間的善罐,充滿了複雜難明的情緒。正是之前主持萬蠱朝宗陣、被反噬重創後僥幸逃脫的巫教長老之一!
他顯然油儘燈枯,爬到此處已是極限。他枯爪般的手顫抖著指向善罐,又指向蚩夢,聲音斷斷續續,卻帶著一絲回光返照的急切:“…罐…不是…奪的…是…煉的…百蠱…歸源…祖紋…現…”每說一個字,都咳出帶著灰晶碎屑的血沫。
“百蠱歸源?祖紋?”沈墨心中一動!這垂死長老的遺言,似乎暗指某種化解蠱王反噬、甚至激活善罐更深層力量的方法?
“嗬…用罐…煮…煮了它們…”長老枯爪艱難地指向蚩夢身上那依舊在微弱竄動的蠱蟲綠芒,又指向四周岩縫中因石龍暴走、地脈動蕩而驚惶爬出的無數毒蟲蠍子、蜈蚣、毒蟻…),最後,他那渾濁卻異常明亮的獨眼,死死盯住了沈墨手腕上那道淡金色的血痕!“…你的血…是引子…祖蠱…歸位…”
話音未落,長老頭一歪,氣絕身亡。那隻獨眼依舊圓睜,仿佛要將最後的秘密烙印在這天地間。
用善罐煮蠱蟲?以金血為引?百蠱歸源,祖紋現?
沈墨看著昏死的蚩夢,她體內失控的蠱蟲是禍根,也是藥引!看著四周因恐懼而亂竄的毒蟲,看著腰間的善罐,再看向自己手腕的淡金血痕!一個大膽到近乎荒誕,卻又隱隱契合巫蠱至理的念頭,如同閃電般劈入腦海!
他不再猶豫!一把扯下腰間的善罐,拔掉木塞,將罐內僅存的那點豆大火種小心倒出,暫時封入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玉瓶。此刻的善罐,暫時隻是一個材質特殊、刻有蚩尤戰紋的容器!
他迅速在岩凹避風處架起篝火,將善罐架在火上。罐內倒入僅存的半囊清水。隨即,他動作快如閃電,金針帶著幽藍蠱芒,精準刺入蚩夢身上幾處蠱蟲綠芒竄動最劇烈的穴位!針出蠱隨!一縷縷細微卻充滿凶戾氣息的蠱蟲本源綠芒,被金針強行逼出,如同活物般扭動著,被沈墨引導著,投入滾燙的罐中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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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啦!
蠱蟲綠芒入水,如同滾油潑雪,劇烈沸騰翻滾,散發出令人作嘔的腥臭!水麵瞬間變成詭異的墨綠色!
但這隻是開始!沈墨十指翻飛,如同穿花蝴蝶,每一次探出,都精準地夾住一隻從岩縫中驚慌爬出的毒蟲——毒蠍、鐵線蛇、蝕骨蟻、鬼麵蛛…無論大小,無論劇毒與否,儘數被他投入罐中!
“百蠱入甕!歸源!”沈墨低喝,口中念誦著從《苗醫毒經》殘篇中看來的、關於調和萬毒的古老口訣,手上動作卻蘊含著金針探脈的精準與藥膳熬煉的韻律!
無數毒蟲在沸騰的墨綠毒水中掙紮、嘶鳴、融化!劇毒的汁液混合著蠱蟲本源,在罐中翻騰,形成一鍋足以毒殺萬物的恐怖毒羹!惡臭彌漫,連篝火的煙氣都被染成了詭異的綠色!
就在這鍋“百蠱羹”毒性達到頂點、墨綠色的水麵甚至開始凝結出劇毒冰晶的刹那——
沈墨猛地劃破自己另一隻手腕!這一次,他運足內力,逼出一道比平時濃鬱數倍、閃爍著淡金光澤的滾燙血液!血液如同熔化的金液,帶著磅礴的龍脈威壓和不屈意誌,被他精準地滴入沸騰翻滾的毒羹中心!
滋——!!!
如同神跡降臨!
金血入羹的瞬間,狂暴翻騰的墨綠色毒液如同被投入了定海神針!所有掙紮的毒蟲殘骸瞬間消融!刺鼻的惡臭被一種難以言喻的、醇厚而奇異的藥香取代!那令人心悸的墨綠色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溫潤、澄澈、如同極品翡翠般的青碧色澤!
更神奇的是,在青碧色的羹湯中心,一縷縷極其精純的、翠綠色的生命精氣如同靈蛇般升騰而起,在罐口盤旋,散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勃勃生機!
百蠱毒羹,在金血點化之下,竟逆轉為蘊含磅礴生命精氣的——百蠱歸源羹!
這還沒完!當羹湯徹底轉化為青碧色的瞬間,善罐內壁那些古樸的蚩尤戰紋,如同被注入了真正的靈魂,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赤紅光芒!光芒不再狂暴,而是充滿了古老、蠻荒、統禦萬方的威嚴!戰紋在罐壁上遊走、交織,隱隱構成一幅更加複雜、更加完整的蚩尤征戰圖!圖卷中心,蚩尤手持巨斧,腳踏龍蛇的形象栩栩如生,其心臟位置,一個由純粹戰意勾勒出的、形如楓葉胚芽的符文,正散發著溫潤而強大的光芒——這,才是完整的兵主祖紋!
罐壁現蚩尤戰紋!
“成了!”沈墨精神一振,立刻舀出一勺青碧色的羹湯,小心翼翼灌入昏迷的蚩夢口中。
羹湯入喉,奇跡發生!
蚩夢皮膚下那些失控竄動的蠱蟲綠芒如同冰雪消融,瞬間平息!她蒼白如紙的臉上迅速恢複血色,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呼吸變得平穩悠長。更令人驚喜的是,她頸間那死寂的蠍形項圈,幽綠寶石竟也微微亮起溫潤的光芒,陷入沉眠的蠱王似乎也得到了滋養和安撫,與蚩夢的聯係重新變得穩固而柔和!
“好…好香…”昏迷的阿魯抽了抽鼻子,竟被這奇異的藥香刺激得悠悠醒轉。
沈墨自己也喝下一口百蠱歸源羹,隻覺一股溫潤磅礴的生命精氣瞬間流遍四肢百骸,連番激戰的疲憊和內傷都在快速修複!手腕的傷口更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以萬蠱為材、善罐為爐、龍血點化的歸源羹,竟是療傷聖藥!
然而,就在沈墨心神稍鬆的刹那——
嗡!
他手中那幾乎徹底破碎的儺麵殘片猛地一震!眉心裂痕深處,那點被囚禁的暗金佛珠能量,毫無征兆地劇烈躁動起來!它瘋狂衝擊著儺麵的裂紋,仿佛受到了某種強大外力的強烈召喚!與此同時,沈墨腳踝處蟄伏的金匱鎖鏈虛影也驟然繃緊,傳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
更令人心悸的是,腳下那深不見底的、散發著硫磺血腥味的密道深處,一聲低沉、威嚴、帶著無上憤怒的龍吟,如同沉睡的君王被徹底觸怒,穿透層層岩壁,轟然傳來!
龍吟聲中,蘊含著對佛力的極致憎惡!對金匱鎖鏈的滔天怒火!更有一絲…對那百蠱歸源羹中龍血氣息的…奇異感應?!
姚廣孝的佛珠能量、金匱鎖鏈、密道深處的神秘龍吟、以及剛剛誕生的百蠱歸源羹…四者之間,仿佛被這聲龍吟串聯,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充滿殺機的漩渦!佛珠在儺麵裂紋中左衝右突,仿佛要破壁而出,投向龍吟的源頭,或是…引來它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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