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一聲輕微卻清晰無比的、仿佛蟲豸破繭的聲音,突兀地從儺麵內部傳來!
隻見沈墨佩戴的彝文儺麵,那右眼位置的深邃窟窿邊緣,木質纖維猛地蠕動、破裂!一隻僅有指甲蓋大小、通體渾圓土黃、散發著溫潤堅韌光暈的噬謊蠱,竟然硬生生從儺麵內部鑽了出來!
這小蟲似乎經曆了某種蛻變,甲殼更加凝實,身上流轉的土黃色光暈比之前純粹、強大了數倍!它展開近乎透明的鞘翅,輕輕振動,發出一聲微不可聞卻直抵靈魂的清鳴!
嗡!
一股遠比之前在地下時更加精純、更加磅礴的真實淨化之力,如同溫暖的潮汐,以噬謊蠱為中心,猛地擴散開來!
這股力量,瞬間融入了沈墨正在跳動的招魂儺舞!
蠱儺合鳴!噬謊破妄!
原本沉重艱難的儺舞,在這股新生力量的注入下,驟然變得流暢而充滿神聖威嚴!沈墨感覺施加在心神上的壓力陡輕,那無形的場域猛地暴漲!
嗤——!
如同熱刀切黃油!
暴漲的淨化場域,摧枯拉朽般將蔓延到眼前的石化詛咒徹底湮滅!場域邊緣甚至反推回去,將裂口周圍數丈內剛剛覆蓋的灰白死寂層寸寸瓦解,露出下方濕潤的深色泥土!
翻湧的灰晶洪流如同被投入熔爐的汙雪,與場域接觸的部分發出淒厲的“滋滋”聲,大量汙穢能量被強行淨化、蒸發!噴湧的勢頭被硬生生遏製!那些痛苦的人臉虛影在淨化之光中扭曲、模糊、發出無聲的哀嚎,最終消散!
裂口的擴張停止了!灰晶的噴湧被強行壓製回裂口深處!隻剩下粘稠的漿液在洞口邊緣不甘地蠕動!
沈墨的舞步緩緩停下,沉重的喘息透過儺麵傳出。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但心神卻因噬謊蠱的蛻變與儺舞的完成而獲得了一絲奇異的澄澈。噬謊蠱靜靜地趴伏在儺麵右眼的窟窿邊緣,土黃光暈流轉,如同麵具上天然鑲嵌的一顆奇異寶石,與沈墨之間那堅韌的聯係變得無比清晰而強大。
“成了?”阿朵停下咒語,驚喜地看著被壓製的裂口,又敬畏地看著沈墨臉上那隻棲息著蠱蟲的詭異儺麵。
沈墨點點頭,正要開口。突然,噬謊蠱傳遞來一股強烈的警示悸動!與此同時,沈墨透過儺麵那幽深的眼孔,目光穿透暫時平靜的灰晶漿液,望向裂口深處——
就在剛才灰晶噴湧最洶湧的核心區域,汙穢的能量被儺舞和噬謊蠱的力量暫時驅散,露出了裂口底部的一小片景象。
那不是預想中的岩石或泥土。
而是一片光滑、冰冷、閃爍著金屬光澤的銀灰色平麵!平麵上,布滿了極其精密、繁複的幾何凹槽與紋路,凹槽中流淌著極其微弱的、如同液態電流般的幽藍色光芒!這紋路的風格,充滿了非自然的、超越時代的秩序感,與周圍原始的岩層和汙穢的灰晶形成了最刺眼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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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元儀!建文帝來自未來的科技造物!它竟然嵌在這地脈裂口的最深處!
就在沈墨看清那金屬紋路的瞬間,幽藍色光芒似乎感應到了窺視,猛地一閃!
嗡——!
一股冰冷、精準、毫無情緒波動的探測波動,如同無形的掃描射線,猛地從裂口深處射出,瞬間穿透灰晶漿液,精準地鎖定在沈墨佩戴的儺麵和他右眼窟窿處的噬謊蠱上!
被鎖定的刹那,沈墨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那不是汙穢的怨毒,也不是洪荒的混亂,而是一種純粹的、屬於造物對生命進行解析和記錄的冰冷審視!
噬謊蠱更是猛地蜷縮了一下身體,土黃光暈劇烈閃爍,傳遞出強烈的警惕和一絲…本能的畏懼!
裂口深處,那暴露的金屬平麵上的幽藍紋路光芒流轉,似乎在進行著高速的計算和記錄。幾道更深的凹槽中,幽藍光芒凝聚,隱隱指向沈墨的方向,仿佛某種武器正在充能!
“不好!”沈墨心頭警兆狂鳴!
他猛地摘下臉上的儺麵,一把拉住還沒反應過來的阿朵,用儘最後力氣向側後方撲倒!
咻——!
一道凝練如實質、散發著高熱的幽藍色光束,無聲無息地從裂口深處射出,擦著沈墨和阿朵剛才站立的位置掠過!光束所過之處,空氣扭曲,幾株僥幸未被石化的灌木瞬間汽化,連地麵都被熔出一道深溝!
沈墨抱著阿朵滾倒在腐葉中,驚魂未定。裂口深處,那暴露的金屬平麵光芒漸漸收斂,重新被翻湧上來的灰晶膿液緩緩覆蓋、遮蔽。但那股冰冷的鎖定感和致命的威脅,卻如同烙印般刻在了沈墨的靈魂深處。
噬謊蠱重新鑽回沈墨的衣襟,傳遞來劫後餘生的疲憊與更深的警惕。
儺舞暫時封印了裂口,噬謊蠱完成蛻變認主,卻意外窺見了深埋地脈的恐怖造物——來自未來的冰冷殺機!李賬房化作了無聲的石像,凝固著貪婪與絕望。而裂口深處,那被灰晶重新覆蓋的金屬平麵,如同一隻暫時閉合的冰冷眼眸,下一次睜開時,又會帶來怎樣的毀滅?
苗疆大地的傷口隻是被暫時縫合,而深埋其下的那顆來自未來的“金屬心臟”,已然蘇醒,並將冰冷的目光,投向了試圖治愈這片土地的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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